李晟挑了挑眉毛,对浑日进说:“张节镇行事,到是颇合老夫脾胃。”
浑日进摇了摇头没接话。李晟是个好杀的,在他眼里凡奸逆之辈最好全部杀干净一个也不要留。
原历史上李楚林都进了金吾卫大将军了,他还想着杀人家呢。最后因为李适不许,他就把李楚林的原部将杀了个干净泄愤。
田希鉴和部下甚至已经受了李适的册封了也没逃过他的横刀。
“忤逆之辈留他不得。杀了干净些。”张军冲李晟点了点头,两个人在这会儿心意相通,大有知交之感。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白华殿,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该入库的入库,该运走的运走,降卒在重新编队。
“张节镇接下来做何安排?”浑日进看着地上的人头问了一句。
“外面我军诸部在佯攻,只为分贼众心力,此刻禁苑在握,东内无甚兵将,某等自是直取玄武门入宫。”
“玄武宫门双置易守难攻,张节镇可有妙法?”
大明宫的玄武门是两层宫门,禁苑里这边叫重玄门,里面那道才叫玄武门,两门之间相隔两百米,如瓮城一样。
这个玄武门和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那个玄武门不是一回事儿。
那个是太极宫的玄武门,位置大概在现在的尚武门以北,自强西路和华强路交汇的那个地方。
张军扭头看了看光泰门那边,指了指,笑着说:“方才李相浑相当从那里经过,就如此门一般可好?”
武怀表在一边一缩头。
“诸门须加强防范,以防朱贼诸众窜逃。”
“浑相安心,某已传令各军,凡城内奔逃者,除伏降外格呃,尽数射杀。除非他生出双翅。”
这地方可不能用格杀勿论这个词儿,那就闹笑话了。
格杀勿论在这个时代是法律用语,意思是,如果有人闯进你家,你把他弄死了,勿论。就是不用考虑法律的问题,不予追究。
说起来很多人不信,其实,老外的法律真的很多都是引用的唐法。
……
老百姓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城的,也出不来,都是躲在坊里祷告诸天神灵,能跑出来的都是有身份的。
“如此就行动吧,速战速决,以免朱贼诸众潜入城内隐匿。”长安城太大了,要是这些人真的换了衣裳躲起来想找还真得费些时间精力。
现代人都是纸上论史,对长安城的大小其实并没有深刻的认知。都不说别的,东市西市,都是一平方公里往上的面积。
城内一百一十二坊,基本上都是零点五平方公里起步。也就是靠近大明宫这边因为要修路坊要稍小一些。
可以说是一坊一镇,除了妓馆和客栈,坊里面街市店铺人家寺院什么都有。妓馆和客栈属于重点行业,只能在指定区域经营。
各坊并不都是住宅,有一些是经营性质的,比如东西两市,比如妓馆和客栈。
不过长安城内的客栈都是国营的,不允许私人经营,一共只有十一所。
私人的客栈全部在城外。长安城外可不是一出城门一片荒野,那是电视剧里的情况。
事实上城外比城里都热闹,市集郭镇一派繁荣。
宵禁只是禁绝城内诸坊,人们在坊内或者城外依然是可以比较自由的活动的。
“报。郎君,清出物品整理收存完毕,账册在此。”军曹过来报告。
张军接过账册,对李晟和浑日进说:“朱贼与泾州反兵掠了琼林大盈二库,诸物尽在白华殿。兵士奋力救火,搬出诸物都在此册,请李相浑相一观。”
伸手把账册递了过去:“其余焚毁众多,某已着人看守现场,待陛下亲临定夺。”
“张节镇即已安排妥当,某便不看也罢。”
“还请李相浑相加印于此。”这就是分功劳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李适的性子来说好处还是挺大的。
这哥们爱财啊,甚至要在梁州设琼林大盈库,牌子都挂了出来,就差公然向文武百官索贿了。
说李适爱财有辱国风,后人多有诽议,其实就和现代的所谓专家一样,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是皇帝,还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京畿四处打的像破筛子似的,禁卫军名存实亡,边军朝不保夕,干什么不得要钱?
文武百官那么好的工薪待遇哪样能离得开钱?
就连大明宫这会儿到处破烂一直都没钱修缮呢。要知道公家单位的采购物价本来就‘高’,成本高负担重啊。
李晟和浑日进有些意外,相视了一眼,却也并未推托,拿出印章在账册上加印。张军自己也行了印,把账册收好:“如此,就往重玄门吧。”
伤者留下医治包扎,留下一些人马封锁守护现场,其他将卒集结起来开向重玄门。
“张节镇练的一手好兵啊。”看着凤翔兵马迅速集结成整齐的队列,行军也能保持不乱,浑日进有所感叹。
“花样子罢了,某是后进,还需诸前辈多加指点。”张军笑着谦虚。
“张节镇日后可入中书为令。”李晟也在夸赞张军。
大家虽然都是平同章事,都能称一声相公,但和入朝拜相必竟不是一回事儿,只有中书令和侍中那才是真正的宰相。
中书令职决策,侍中职审议,而平同章事只是有资格参与讨论或提出意见,完全不是一码事儿。
“李相谬赞。增曾立下明誓,天下未定夷狄未平,增绝不入朝。朝中诸事尚须仰仗李相浑相等能臣,某便在外专司刀兵。杀人某却是未曾服人。”
这种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尤其还是当着两位外相的面儿,这就是铭志了。
“小郎君有志。”李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某等老矣,且看小郎君威慑宇内罢。老夫尚思守戍泾州,如今看来可以放心了。”
“某欲立军事之学,需李相浑相此等人物充职教授,为诸军将开塞闭明战事,若蒙不弃,某倒履相请。”
“可是武院?”
“不是,是教授战阵司兵诸事,主论外战内训之道,辅以经学数术,以忠君事国示之,专司培养将官。”
“此前所未有也,小郎君有心。如此,老朽应了……此学开至何处?”浑日进显得很有兴趣儿。
“若李相浑相相允,此学便于盩厔吧,近于长安以免舟车劳顿。”
盩厔挨着凤翔府最东的府治县境扶风,距离长安近,即可避免猜忌又能保证在势力范围之内。
张军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学校就建在当初自己的那个军营的位置,以此来纪念自己的手机。
“如此甚好。待战事毕,应把酒言欢。”李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