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宋宴仿佛看到了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不理他，干正事。

见她走开到别的地方查看，他挠挠头也开始搜索着有什么线索。之前在警察局里的时候宋宴叫他看白依依的脖子，说有黑气，当时的他看不到，被她说废物。哼，可是他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当初看不见黑气的李凭渊了，他回去把天眼开了，他看得到黑气啦！

嗯？

等等，黑气？

白依依的家宋宴是来过的，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像房子的主人，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现在不一样，这个房子有让她很不喜欢甚至厌恶的气息。

“那个……宋宴你过来一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是李凭渊在叫她，循着声音过去：“啥啊？”他往上指了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哎？你咋在这呢？”蹲上边的那位有着她熟悉的面孔，白依依。

“是阿宴姐吗？”白依依趴在墙角上看她，确认是她熟悉的阿宴姐之后顺着墙角爬下来想给她一个抱抱，看到宋宴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后蹲在地上朝他嘶吼，那模样，充满怨念，仿佛李凭渊杀了她全家。

见状，李凭渊迅速把宋宴护到了身后，虽然他是个不会驱鬼的除妖师，但作为一个男子，不可能让女人家挡在自己的面前。或许是他动作看起来凶猛了些，让白依依误以为他要伤害宋宴，再次嘶吼一声朝他扑过去，用的是鬼片里一般女鬼常用的攻击方式。

白依依的爪子来势汹汹，看得出来她在死后到如今是第一次攻击人，以至于对自己的能耐没有清晰的认识，像她一样的存在，时间越长越厉害。她才死了不到七天，头七都没过，能有多厉害？她挠了两爪没挠中有些着急了，双眼隐隐泛红，宋宴从李凭渊后探出来伸手抓住白依依的手腕：“小白，别伤人。”听到她的声音，白依依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眼中的血红迅速退去。

“阿宴姐？阿宴姐我怎么了……”带上了哭腔，她真的很慌。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房间隔音很好，睁开眼睛只觉得有点吵，没想到刚坐起来就看到有人打开了她的房门，没看清对方所穿的制服之前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要劫财劫色，慌的一批，等她看清了还是慌，自己一没偷二没抢是个守法良好公民来的，怎么会有执法人员进入自己家还不说一声呢？

疑问就代替了惊慌。

带着疑问她就要开口询问，那位执法人员比她先开了口，说的话却让她整个人都凉了，他说的是“报告，死者房间整洁并无异常。”

‘死者’这两个字真的太让她惊恐了，迫不及待要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她哪个朋友派来整蛊的。站起身来冲到他面前，却发现他的目光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没有看到自己，颤颤抖抖伸出手想触碰一下面前的人，手却停在离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不敢再向前……

面前的人往前一步，穿过了她。

她死了吗？

白依依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血红，满眼都是茫然无措：“阿宴姐，我想我是死掉了。”

宋宴的发言很直白：“是啊，你死掉了，我还看到了你的尸体。”看得出来白依依到现在害不愿意相信她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死掉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白依依蹲在地上不说话，好一会才抬头问她：“陈浩知道了吗？”陈浩是她男朋友。

“他大概知道了。”

“那他怎么样了？”

宋宴接了话：“不知道，我还没有去看过他……等等，现在重要的是他吗？重要的是你啊白依依，你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白依依摇头。

很好，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做鬼做成她这个样子也是很棒棒了。不死心的换个角度继续问：“那你就没有什么冲动吗，比如，闭上你的眼睛，你现在最想去哪里，不要思考马上回答我！”白依依照做，脱口而出“我想去找陈浩。”自己就这么没了，陈浩一定很伤心吧，现在指不定就在家里看着她的照片失魂落魄伤心的不成样子。

听到她的回答，宋宴倒吸一口凉气，转头跟李凭渊对视，后者愣了一下，微微歪头表示疑问。

算了原谅他，毕竟他这人不是专业的，在这方面是很废的，就算他现在看得见黑气也废。

跟白依依所想的一样，陈浩的确在家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的照片。

“你还盯着她的照片做什么，你想她了？你爱上她了是不是！”身穿水红色嫁娘服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开口说话越说越急，声音从清泉滴石般的动听到声带受伤的嘶哑，隐隐有了怒气。

方才陈浩的身边是没有这个女人的，她凭空出现在陈浩身边，可是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突然有一个人坐在他的身边，他居然很自然把照片收起来回答她：“怎么会呢，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陈浩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即使面对的是一张残尸败蜕的脸他也是泰然处之，甚至能对着那张脸笑得温柔深情。

见他如此深情地看着自己，女人笑了，她的脸慢慢恢复，腐烂的地方长出新肉，重新覆上白皙的皮肤，也是个标致的美人，此时她笑得羞涩，竟还透着点温婉。

陈浩抚上她的脸：“你这样很好看。”虽然能适应她刚才的样子，但到底狰狞恐怖了一些，顶着那张腐烂的脸，他再怎么能装深情总归是有点害怕的。

毕竟，她可是个女鬼啊。

“郎君你喜欢倩娘这个样子那倩娘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好不好？”

看着她娇娇悄悄的样子，陈浩瞬间忘了她狰狞恐怖的脸，把手放在她颈后，拉近他与倩娘之间的距离……

倩娘为什么会叫他郎君呢？这还不是因为她嫁给了他，准确地来说是曾经嫁给他。看她的装束就知道她生前并不是生活在现代，据她所说，她已经死了有千年，他们曾于千年前是一对神仙眷侣，在成亲当日被人所杀，身为新嫁娘的她心怀怨恨，成了孤魂野鬼，在对郎君的执念与怨恨的催化下终成了一个凶鬼，千年来她直在寻找郎君。

倩娘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他对当时的场面印象深刻，记得是在玩密室逃脱，主题正好是“鬼新娘”，所以当倩娘出现在他面前深情呼唤他“郎君”时还以为是安排好的剧情。

意识到倩娘不是人还是在真正的NPC鬼新娘出现的时候。看到另一个貌美新娘出现在郎君身边，不明白这是一场游戏的倩娘自然认为自己的郎君变了心，怒气之下，再也维持不住正常面貌，NPC鬼新娘就遭了罪，本来看到倩娘的样子已经吓晕过去，若不是他拦着解释并说杀掉NPC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倩娘不会放过她。也是这样，他觉着自己可厉害，居然有背后灵为他效力听他的话。

是的，当时流行背后灵的金手指开挂小说，十七岁的他天真的认为倩娘是她的背后灵，是他的金手指。直到他十八岁那年，同村一个女孩子向他表白并主动亲了他的脸，第二天被发现死在自家后院，他没敢去看，只听说死状凄惨。当天晚上倩娘就趴在他背后在他耳边说“郎君，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旁的人绝不可沾你分毫。

毛骨悚然。

他才意识到倩娘这个千年的女鬼是多恐怖的存在。也想过摆脱，不敢明着来只能用暗的，可他发现不管什么对她都造不成半点伤害，又发现她似乎对自己是言计从，只要他想要的她一定会帮他得到，不择手段。明白了倩娘不会伤害他反而对他有极大帮助，那么她算是他的金手指了。

这么一想，倩娘千年女鬼这个身份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人鬼殊途，能不能接受是一回事，对她有没有情又是另一回事。

是的，他对倩娘没有情。

什么“我爱的一直都是你”，还有深情款款的眼神，都是装的。至于没有情为什么能对她做比较亲密的动作？主要是因为那张脸，正常面貌的她对任何男人都很有吸引力，不然你让她顶着那张残尸败蜕腐烂不堪的脸试试？

装得久了，要不是白依依的出现他都快相信自己爱上倩娘了。

白依依是个好姑娘，她真的很好，好到他想摆脱倩娘和她一直在一起。可是老天爷偏偏给了白依依一个这么特别的体质，她的体质完全符合倩娘，简直就是为倩娘打造的完美容器，只要在今年鬼门大开的时候杀了她把倩娘放到她这个容器当中就能拥有实体。拥有实体之后就能跟郎君同常人一般生活，结婚生子，甜蜜如斯。

倩娘怎么可能不心动？但她终究没有忍得到七月半。

趴在陈浩身上，枕着他的胸口：“郎君，是我心急了，原是我高估了自己，我太爱你了，不能忍受你与她在我面前如此亲密，即使她的身体是我日后要用的也不能忍受。”她不后悔，即使毁了这个完美的容器她也不后悔。想起当日她所看到的画面，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着自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如此亲密，哪个女人能忍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