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得到片刻的舒缓。

黑暗中，莫如是将手挡在叶黎欢的胸前，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个……我先下去了，秦子逸怕是要找我了。”

“我说过，他很危险。”

莫如是一双通透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转，忍不住笑道：“还不知道谁更危险呢！”

环在腰间的手突然用力，叶黎欢又把莫如是拉进怀里，喑哑道：“你要试试吗？”

空气凝滞，暧昧的氛围让莫如是的脸颊有点泛红，她心里默念了几秒，随后用脚尖蹬了叶黎欢，“有病！”

她推开手边的门，飞快跑向楼梯。

跑了几步停下来往回看了看，不禁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她又没有做错事！她习惯性地跺了跺脚以表气愤，是对她自己的气愤。

秦子逸见她从楼上下来，眼中的惊惶一闪而过。

“子逸，找你半天了，你跑哪儿去了？”莫如是显然有点不高兴，她脱了高跟鞋，揉了揉脚踝。

“你什么时候上楼的？”

“我上楼有什么问题吗？”莫如是没有正面回答他，她担心秦子逸深究，于是穿好鞋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挽着他的胳膊，娇嗔道：“我累了。”

秦子逸的目光下意识往门外的角落瞥了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莫如是抱到另一边，他看看时间，想了想说：“送你回去。”

“不回去。”莫如是靠在秦子逸的肩头，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四处张望，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很漫不经心，但她那种执拗语气居然有撩拨秦子逸的功效，他觉得此刻的莫如是美艳中透着可爱。

莫如是长得很漂亮，这种漂亮是天生的，虽然她脸上挂着精致完美的妆容，但更让人春心荡漾的却是被妆容遮掩的那张明媚容颜。总而言之，她的美无需修饰。

秦子逸一时失了神，还没开口，她又歪着脑袋，眼睛一闪一闪地说：“去你家。”

见他不说话，莫如是继续道：“我就是想走进你的生活看一看，你要拒绝我吗？”

又是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秦子逸明知她的性格既张扬又独立，可他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莫如是站在大厅门口，她没想到秦子逸会这么快松口，无论如何，今晚就是最好的契机。

叶黎欢亲眼看着她上了秦子逸的车，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那么迫不及待。

“欢欢，你没事吧？”顾羽吐了口烟，明明是关心的话却是开玩笑的语气。

叶黎欢听见他的称呼，沉眸看了他一眼，顾羽感受到了低气压立刻识趣地闭嘴。良久，他忽然开口：“秦子逸的事你能查到多少？”

顾羽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怀疑自己没听清。这个莫如是真有那么重要？毕竟要查秦子逸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况正阳和秦氏在一些项目上也是利益共同体。

叶黎欢没有再说话，他安静地点了一支烟，青白的烟雾盘旋而上，把他的眉眼映衬得十分冷傲寒凉。

见他神色凝重，顾羽掐灭手里的烟，只说：“我试试。”

莫如是他们的车子没走多久，后面就有辆车紧随其后。起初莫如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连续过了十几个红绿灯，那辆车依旧在他们身后，这就太巧合了，她敏锐地透过后视镜想确认一下车型。

“子逸，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秦子逸抬了抬眼皮，微微蹙眉，脚下不自觉加重了油门，“看错了吧，大晚上谁会跟着我们。”

“那可不一定，万一有人羡慕我的盛世美颜呢？”

“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莫如是一怔，她的话是有所试探，秦子逸的回答恰恰应证了她的想法。不过很快，她又有点迟疑，后面那辆车在下个路口突然转弯了，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秦子逸的车在黑暗中轻松通过小区的门牌识别系统，在保安先生的目送中悄无声息地驶入停车场。

“今天阿姨刚打扫过，你先坐，我去倒杯水。”秦子逸开了门，把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莫如是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里面清一色是男人的东西。

从进门那一刻起，莫如是脑中就回忆着赵冬说过的话，她站在客厅闭眼想象当时的场景。秦子逸从厨房出来，她所站的位置在茶几旁边，如果从这个角度看，厨房的确是视觉盲区，赵冬没有说谎。

“自从苏寞走了以后，这个家里就怪冷清的。”秦子逸开口，这还是头一回在莫如是面前提起苏寞。

“抱歉，我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人还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秦子逸伸出手，轻轻拨开莫如是的长发，看到了她脖子上那条璀璨的项链。

自始至终秦子逸都很安静，苏寞仿佛变成了一个符号，莫如是抬眸注视着他，想看看他眼中是否有一丝丝悲伤情绪，可惜她没有找到。

下一刻，她靠进了秦子逸怀中，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秦子逸的手只是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没有其他动作。

“其实我一点都不温柔贤惠，相反地，我很麻烦，还爱吃醋。”莫如是说，“你要是担心别人说的话，那还是趁早离我远一点。”

久久，秦子逸都没搭腔，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他笑了声，随后他亲了亲莫如是的头顶，“谁敢多说。”

莫如是眼神微闪，她飞快闭起眼睛，把所有狡黠隐匿其中。

次日，秦子逸和莫如是同进同出的照片不知被谁拍到，一度引发了舆论浪潮。谁也没想到，秦子逸这么快就有新欢在怀，并且毫不避讳地向所有人展示着他们二人的关系。

舆论持续发酵，苏寞成为大家同情的对象，似乎她的死又一次变成了热门的话题。

这天晚上，莫如是去“苦海”唱完歌，回家途中收到叶黎欢的信息。她看了眼叶黎欢转发的链接，无非是网友的口诛笔伐，想了想回了句：叶先生可以眼不见为净。

“苏寞就是你的目的。”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莫如是惊讶不已，叶黎欢怎么会知道，他不是都在国外吗？国内的事情他居然也能插得了手？莫如是紧攥着方向盘，一时之间竟忘了回他。

她沉浸在自己的认知中，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色，直到车子停稳，她才蓦地回过神来。车子就停在小区门口，她在车里坐了好一会才下车。

下车前，她把和叶黎欢的聊天记录删除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小区的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这条狭长的影子让她猛然发现并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下意识回头，并没看见其他人，她又看了看脚下的影子，心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最近总感觉有人跟踪她？

想到这，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毕竟她是一个怕自己变老并且异常惜命的人。

到家以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压压惊，随后又走到窗帘后面，从上往下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席仁这时候给她来了电话，想来是事情有了进展。

她把窗帘重新拉好，不留一丝缝隙，随后才接通电话。

“你猜的没错，苏寞怀孕了。”

莫如是左眼跳了跳，“一尸两命，居然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席仁问，“如果当初曝出来苏寞怀孕的事，那对秦子逸来说能博得更多同情，对秦氏股价也是大有利处，可是他选择了隐瞒。”

“我也很意外，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呢？”席仁打断她。

不是秦子逸的孩子？

莫如是突然想到在化妆间和秦子逸说话的女人，听当时的对话，他们应该很熟悉。难道说秦子逸和苏寞早就貌合神离，彼此互不干涉？

这件事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但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