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慢慢回到身体上,如同被千虫撕咬的身躯传来了彻骨的疼痛。这让李茶忍不住伸手抚上额头。
怎么了?我昨晚是被哪个坦克捡走了,然后被疯狂的碾压了么?真要死了,我就不该去参加什么单身派对,那都是洋人玩儿的,咱们掺和什么个劲儿啊!
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发白的吊顶,还有一盏没有散发着任何光亮的灯。灯是偏向欧式的那种吊灯。
整体呈现出偏白的色泽,四面如同花瓣伸展开来。如果开灯的话,应该会很好看吧。李茶忍不住这么想着。
然后他又想着,那个沙雕混血同事。该不是把他带到哪儿去了吧?他老是吹嘘自家有个古堡。
奇了怪了,咱们国家还真能有欧式古堡了?那个沙雕会这么有钱?那他还上个锤子班啊!
“嘶!要遭!腰折了!”
李茶伸手按住自己的腰,开始认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真的昨晚被坦克碾压了。
不对。
这股朦胧的光?
他仰着头看过去,透过一扇欧式的推拉窗,他能看到屋外参差节比的建筑,还有高悬在天空的红色月亮。
一时间,思维散发。有没有红月来着?貌似是月全食的时候能看到红月好像。不是,我想这个干什么!
忍着浑身的痛苦,他站起来,扶着腰,绕着不算大的床,靠近了窗户。伸手按在窗户上,他能看到屋外那鲜红的月亮,和那一栋栋的外形几乎一致的建筑。
明显就不是国内应该有的风格!
想到这,一股剧痛来袭,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知觉,让李茶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按着自己的脑袋两侧。
他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的重量,只能侧着身子,靠在发白的墙壁上,整个人弓着身子,像是一只将死的大虾。发出了哀嚎。
‘真是不幸,维克多,愿女神庇佑他的灵魂.....尊敬的米契尔先生是一位合格的父亲,合格的战士,也是一位合格的公民,愿他的灵魂在祂的国得到永生.....哥哥,我不想读书了......维克多先生,你是一位合格的经过高等教育的人士,不应该选择这份工作......维克多,我听说你放弃了那份面试机会?为什么,只需要等两个月而已...维克多,你太累了,也许你该休息休息了,这是你的薪水.....维克多,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克扣你的薪水,但是你的错误太多了!.....哦,又是一个悲惨的灵魂,强装无事,自衬体面,多悲惨啊,我喜欢...’
那些碎片里的记忆像是一段段零碎的第一人称短视频,从白色衬衣穿着黑色正装,胸前插着淡黄色小花的中年男性,到黑色神父袍的神父,再到年幼的孩童,不算太刻薄的先生。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外国人!
李茶的大脑仿佛在战栗,他有个不太敢接受的猜测,一个荒诞到任何人都没法接受的猜测!
“镜子!镜子!我要镜子!”
他疯狂低吼,然后手脚并用的站起来,然后再次摔倒,再次爬起来。然后脚下一软,狠狠撞击在厚重的门上,发出咚的声音。
和大脑传来的剧痛还有身上的痛楚比起来,这点疼痛完全没法让李茶提起多少的反应,颤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然后门把手传来真实的触感和反作用力。
粗糙的,带着颗粒感的门把手,如此真实的反馈让李茶的症状好像更严重了!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那里还在不断的冒出来各种各样的短视频,这让他忍不住有种发疯的感觉。
心里不断地咒骂着那位邀请他前往单身派对的混血儿同事。各种国骂,加上谢特之类的已经整整几分钟了,但是这并不能阻碍那股撕心裂肺的自内而外的疼痛。
让人忍不住牙酸的开门声,踉踉跄跄的打开门。
门外依旧是难以辨认的,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手背上青筋暴起,光是抚摸在墙壁上就已经让他的大脑再次蹦出来一大堆无关的记忆碎片。
‘哈哈,维克多,你又长高了!看,我把你划在这儿!.....哦瞧瞧维克多,女神在上,你已经快有我高了....维克多看,这是弟弟,他才这么点大,真可爱不是么...维克多我很抱歉,你母亲,医生说他们尽力了,该死!....维克多高兴点,我只是正常的出门而已....哥哥,爸爸没回来么?..’
“呃.啊啊啊啊!”
李茶压抑着自己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啸。那种仿佛要把他撕裂成两个人的可怕痛楚让他战栗!
跟随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他摸索着来到了一间破旧的盥洗室。伸手拉着靠近墙边的拉线,灯并没有亮。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这灯真的该换了。又坏了!’
用力摇头。伸手按在贴在墙壁上的镜子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找回了点理智,在任何陌生的地方,放声的咆哮求救都不是合适的做法。
借着朦胧里带着红色的光辉,他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如同记忆一般,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
一头大约七八公分的微卷棕黑色头发,因为红色月亮的光,总让人看不真切。没法确认颜色。五官和自己的五官相差仿佛,不算太过巨大,但是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人。
五官相较之前更加立体深邃,鼻梁高挺,额头因为是背头的缘故,很明显。窄而低,淡蓝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的迷蒙。这是个长相十分绅士有味道的男性。
李茶的双眼失去了焦距,仿佛痛苦都没法察觉到了。
“维克多...我...不!不!我是李茶,我才不是什么见鬼的维克多米契尔!”
尽管疯狂的否认,但是现实不允准如此决绝的拒绝,镜子里那位穿着米色衬衫和淡灰色西装马甲的绅士仿佛疯魔一般。
裸露的脖颈上深红色的细密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而嘴里,是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