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湄的笑容有几分僵硬,顺嘴便胡诌道:“贵人有所不知,民女幼时便在菩萨面前立了誓:若嫁,只嫁与民女两情相悦之人。因此…贵人的美意,民女只能无福消受了。”
“……两情相悦?”
曹贵人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陆指挥使却是一脸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曹贵人,臣等此次来是奉命查案,你若是再扯这些无关的事情而不配合问话,微臣定会禀明圣上,治你个抗旨的罪名。”
闻言,曹贵人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陆大人说得是,不问就不问。”
她又看向阮轻湄,“你若是有时间,多来宫里看看我。或者,我将我儿子的画像拿与你看看,毕竟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曹贵人!”
“好啦,我就这么几句话,交代完了。你们查案是吧?要问什么就问吧,毕竟,本宫现在,可担不起抗旨的罪名。”她笑着看了陆指挥使一眼。
“贵人数日前曾给陛下送去过梅花酿,不知贵人可有印象?”
“对。”
“贵人因何在那日突然想到给陛下送梅花酿?”陆指挥使冷冷地问道。
而听到这话的曹贵人却是愣了,随后忍不住笑了,“这问题,是陛下叫你来问我的?”
陆指挥使不解她笑中藏有何意,只是拧着眉道:“贵人只管回答我的话便是!”
曹贵人低头,把玩着指甲,心不在焉道:“这个问题,我可不敢说。”
“你想抗旨?”
“我说了,才叫抗旨。”她转而抬头直视向陆指挥使,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从哪儿知道我只是这一次给陛下送了梅花酿呢?”
“每年那个日子,陛下都要到我这里饮酒,只不过今年不同往年,我才特地着人送了过去。”她说这话时,神色里有复杂的怀念。
陆指挥使想到来之前在锦衣卫里阮轻湄和他说的一些关于梅妃的事情,此刻竟也想通了。
如此说来,曹贵人送梅花酿之举,也不算是突兀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曹贵人也不追问他们因何问这些问题,勾着唇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陆指挥使看了阮轻湄一眼,两人对视过后便一齐向曹贵人行了一礼,起身告辞。
临走时,曹贵人还出言提醒阮轻湄什么时候再入了宫,别忘了去看她。
为的,自然是说和亲事。
阮轻湄嘴角抽了抽,含糊着应付了过去。
陆指挥使的脸黑得一批,走在宫道上,忍不住对阮轻湄道:“丫头啊,你可别听信了那曹贵人的一面之词。大皇子虽说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但是都已经二十六七了,你们只在年龄上便不相配!另外,边疆苦寒,你若是嫁到了那边,有你受苦的!”
阮轻湄权当陆指挥使是在关心自己,她笑了笑道:“陆大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况且,曹贵人兴许就是一时说着玩的。”
陆指挥使对此不置可否,那个疯女人,从来不一时兴起。
他沉吟了半晌,神色飘忽,似乎在想些什么。
“陆大人?”
阮轻湄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无事,无事。”
“如今线索暂时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提到正事上,阮轻湄神色认真了几分。
陆指挥使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你想想看,东羌的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下到我们大邕皇帝的体内?这其中的勾当一定是牵连甚广,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出来的。”
他说不着急也是因为皇帝已经无碍了,若如今皇帝仍旧性命垂危,锦衣卫怕是没这份闲心了。
阮轻湄只是笑了笑,应道:“您说的是。”
“萧二小姐!萧二小姐!”
喊声自身后传来。
阮轻湄停下脚步转身,一名宫女脚步匆匆地赶来,“萧二小姐请留步,皇后娘娘请您到景仁宫叙话。”
“皇后?娘娘?”
那宫女福了福身,“正是,萧二小姐快请过去吧,娘娘还在等着呢。”
阮轻湄搞不懂皇后突然留自己是为何,她和陆指挥使对视了一眼,“陆大人,我便先去面见皇后娘娘了,明日锦衣卫再见。”
陆指挥使点了点头,“好,明日锦衣卫见。”
他也搞不懂皇后娘娘突然找这丫头干嘛,不过既然是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带走的,那便定不会出什么事。
作别了陆指挥使,阮轻湄满腹疑问地跟着引路的宫女到了景仁宫。
大殿之上,四周都是秀禽鸟的屏风,一身明黄色常服的皇后娘娘坐在上位,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阮轻湄,神色忽闪。
“起来吧。”
顿了顿,皇后招手唤来宫女,“给萧二小姐赐座上茶,然后你们就都退出去吧。”
宫女们都退了出去,殿内此刻只有皇后和阮轻湄二人。
阮轻湄坐在矮凳上,面前是红木茶案,上面摆着一副青花瓷的茶具,茶叶在杯中舒展,茶香清淡、茶烟袅袅。
“这是去年进宫的西湖龙井,眼下各宫那里都差不多用完了,只有本宫这里还余了一些,你尝尝看。”
皇后娘娘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阮轻湄轻轻呷了一口,盖上茶盏,“回皇后娘娘,茶是好茶,只是给民女喝未免有些浪费了。”
她语气谦恭,神情姿态更是谦恭到骨子里了。
皇后记得,第一次在陛下的寝宫见到这个小丫头时,她也是这副恭敬到没边儿的样子。
“水墨舞、忘灵、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样的妙人,怎么会浪费这些茶叶呢?”
皇后的声音雍容沉静,充斥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贵气,偏偏含笑,阮轻湄一时也摸不准这是个什么意思。
“娘娘谬赞了,民女不胜惶恐。”她斟酌着回道,心里还是想不通皇后突然叫她过来的用意。
“不胜惶恐?”
听到这几个字,皇后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了声,“阮家的大小姐,连金蝉脱壳之计都能使得毫无破绽,又怎会不胜惶恐呢?”
太子妃她只想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