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湄呼吸微微一滞,“娘娘,都知道了?”
“你算计得,很好。替陛下解了毒,拿到了免死金牌,再亲自拆穿自己的身份。于你,毫发无损。”
“本宫不得不多心,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呢?”
皇后声音轻缓,黑色的瞳仁沉静地盯着她。
阮轻湄抿了抿唇,神情不动声色,“经娘娘这么一说,民女也觉得,的确挺巧。”
“娘娘留民女在宫中,只是为了让民女知道,您已经怀疑上民女了吗?”
她心内并不惧,这一切说巧合的确是太巧了一些,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也都只是怀疑罢了。
皇后,不能动她。
阮轻湄想到的,皇后心里自然也有数。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皇后无意中视线掠过殿外的景色,顿了好久,才又道:“还因为,本宫想看看长俞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这句话就这么突兀地被说了出来,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巨大,巨大到让阮轻湄有数秒钟的失神。
她拧了拧眉,“娘娘,在说什么?”
“除了身份不配,其他倒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皇后像是没听见阮轻湄的问话,自顾自说道。
阮轻湄坐不住了,忙抬高音量道:“娘娘,民女不明白您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你不知道?”皇后像是这才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诧异地抬眸反问。
“民女应该知道什么?”
阮轻湄嗓音有些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捏上了衣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方才皇后说的那些话是何意?
什么叫,长俞,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
“长俞来殿前找过我,说什么此生非你不娶,我以为你们是合谋好的呢,看来你不知道?”
阮轻湄垂着眸,沉默了好久。
一时也不敢确定这些是不是贺长俞为了当时的计划而提前铺垫的桥段。
“民女惶恐。”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选择装傻充楞。
皇后轻轻冷哼了一声,“你确实该惶恐。”
“本宫方才说了,你什么都好,就是身份不好。可于皇家来说,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明白吧?”
“民女明白。”
“本宫见你着实有些才能,是个人才,这才舍了暗中除掉你的念头。以后的日子,你且安安分分地当你的阮大小姐,或是萧二小姐,都行。只是,莫要再和太子沾上关系。”
“本宫言尽于此,希望你莫要不识抬举。”
阮轻湄低头俯身,“是。”
她的瞳孔里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反正她和那个人早已经一拍两散了,皇后即便不特意来警告她,她也不会再去沾染上他。
“你这张脸,着实是个美人坯子,连本宫瞧着,都有些心动。”
阮轻湄不知道皇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也猜不到她接下来想干什么,只有恭顺地保持沉默。
皇后话落,空气中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响起书页翻动的哗啦声。
阮轻湄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有因这点响动抬头去看。
“这是本宫从大慈因寺求来的佛经,你替本宫将它抄一遍罢。”
阮轻湄眉眼未抬,心中却是明白,这应该就是小惩大诫了。
她恭敬地伸手接过,“民女谨遵皇后懿旨。”
随后便有宫女领她到皇后平日礼佛用的佛堂里抄经书。
虽说只是抄一遍,但那经书有两指节厚,等阮轻湄抄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将抄好的经书递与一旁的宫女。
“叶二小姐辛苦了,娘娘让我送叶二小姐出去。”
阮轻湄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那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阮轻湄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这一片尤为的僻静和漆黑。
走着走着,她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眸的同时,一抹宫檐上潜行的黑影就那么落入了她的眸中,那黑影速度极快,一眨眼便踏着轻功朝什么方向飞去了。
阮轻湄瞧那方向极为眼熟,不由停下步子细细地想……对了!是怡芳宫!
那黑衣人去往的方向,是怡芳宫的方向!
“叶二小姐?你怎么了?”
注意到她停下脚步,那宫女不解地出声问道。
阮轻湄微微顿后,说道:“这位姐姐,我突然有些内急,这样吧,你不用送我了,我待会儿自己出宫便是。”
“这……那好吧。”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你可不要乱走动,入夜了以后宫里巡查会更严。”
“姐姐放心,我不会乱走动的。”阮轻湄笑着答应道。
确定那宫女走后,阮轻湄径直往怡芳宫的方向溜去。
与白天相比,夜晚的怡芳宫,更加像一个冷宫。
大殿内众多没人住的房间都黑着,阮轻湄看了一眼那唯一亮着灯的一间房,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谁在外面?!”
一声大喝,吓得阮轻湄顾不得多想,迅速窜到了隐蔽之处。
离怡芳宫远远的,但是因她能夜视,即便四周漆黑一片,也能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似乎是在四处查看。
紧跟着出来的是一身黑裙的曹贵人,她轻皱着眉,不解道:“哪有人?莫要一惊一乍的。”
当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的时候,阮轻湄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
不认识,但那张脸,分明是东羌人!
曹贵人怎么会和东羌人私下联系??又是,在深夜……
她心里突突突地跳,已经隐约有了一些确切的怀疑。
那两人已经关上门重又进屋去了,阮轻湄却不敢再上前偷听。
方才她不过才刚靠近那间屋子,就被那个东羌男子发现了,足以见得,那人的武功在她之上。
她不敢轻举妄动,但好不容易撞见这一幕,又总不能贸然离开。
于是阮轻湄便一直在宫外蹲守,所幸曹贵人和那男子并没有密谈太久,很快,那东羌男子便出来了,一路运着轻功往宫外去。
阮轻湄落在他身后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远远地跟着……
太子妃她只想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