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涧没起身再追,他清楚的,像沈嘉鱼这样的人,刚刚那样一句话足够让她回味很久。
这般,他今日所来的目的,的确也算是达到了。
“殿下。”
他正有想着,抬头便见到青追找急忙慌跑来的身影。不等问,青追便已经喊道:“那丫头一眨眼人没影了。”
许久,容涧没答。
微微垂眸,思虑许久才讲道:“随她去吧。”
“可殿下不是说,那孟家...”
“孟家如何?”
这一句反问倒是让青追有些不知如何做答...先前沈姒蛮带着赔罪礼去孟家的时候,容涧曾派人盯着孟家,没多久便有人说,孟家的一些人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这山野中,后来刚听到消息,孟昭便已经上门邀请。
别人不知,但容涧身边的人都明白,此次出游,没那么简单。这也是容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只希望若真的发生一些什么,倒是能借助孟家的手,从中渔翁得利。
来的时候,容涧吩咐过青追,让他照时间去提醒沈姒蛮。可如今人已经消失了,容涧的态度...
恍然间,青追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沉下了一口气,双手拱起,微微倾身垂首言道:“无事,是属下多虑了。”
“保护好沈大小姐。”容涧说完,人应了一声后,转身便也就离开了。
事情具体的还是要从沈姒蛮推开容涧溜走后开始说,当时她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她嘴中暗暗喃语咒骂,刚撇头便见到了那片蓝色的风铃花。就是刚刚惹南烛激动了许久的那蓝花。
有些不对,它虽然像是风铃草,可仔细看才能看的出,花片上很明显的受色不均啊,她将花瓣在手上捻了几下,很快花片上的蓝色瞬间掉了不少。她呆愣的看着花片上的本色,顿了许久竟失了神。
这是什么?
一时间南烛那句‘奴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的蓝色风铃花’一遍遍的在她脑中回荡。她猛然抬头,本想去寻南烛问清这些话从何而来的,谁知她刚抬头竟见到了沈嘉鱼身边的那小婢女正要从南烛取花回来的方向去。
“阿梨别去!”沈姒蛮喊着。
人转头也看向了沈姒蛮,只是那样的看了一眼,随后便立刻跑进去了。沈姒蛮也顾不得那么多,提起裙角便一同跟着跑了进去。可真的见到遍地蓝花的时候,她又哪儿还见的阿梨的身影。
再回头望去,沈姒蛮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灌木草丛里面钻出来的了。看着四周蓝花,她喘着粗气,不知为何没见到阿梨那丫头的身影,她心中倒是不由的多了几分的庆幸。
平下一口气,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左右提防这到头还是被逼进了陷阱里面,可这些花到底是什么?
望着脚下的蓝色,她忽然想起原著里接近尾声的时候,孟琅曾用过一种蓝色植物杀了宫中的一些的绊脚石,然后助沈嘉鱼等了后位。
当时好像说,这话来日苗疆,蓝色无味,化水则会无色,人饮下去当日毙命。可以花香诱出药性,可以水搅拌,化成无色之物掺入饭食或一些常用物身上。药量达标后,必死。
若眼下真的是那东西的话,眼下站在花丛之中不作为,最后也会死在这种花香之下的吧。她迟疑的抬起了手,看着手掌和手指处的蓝色四周扩散出的紫色。
沈姒蛮自己应该是要比任何人都明白的,现在不拼死出去,那她不久后真的会死的。
闭目沉下了一口气,沈姒蛮看着如今无从下脚的花丛,竟没有一点进来时被踩踏的痕迹。所以刚刚她是怎么跑过来的,难不成这些花还能动吗?
叹了一口气,想着刚刚自己来的方向,她抬起一只脚便想直接赌一个方向然后迈出去。只是不等脚迈出去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一个人的声音喊了来。
“别乱动!”
她随声立刻抬头,只见容涧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而他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刀子,刀刃正架在一个婢女的脖子上。虽说来的时候沈姒蛮没有在意,但她还是认得出来的,那婢女正是阿梨。
沈姒蛮当即顿住了,见到阿梨衣袖间被剐蹭到的蓝色,和她脸上有些许不甘的表情,沈姒蛮好像也明白了这丫头为何会被容涧抓住。
好一个吃里扒外!
她心中暗暗喃语,却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她们两个会合作,聪明是聪明。可沈姒蛮却始终不知,孟琅到底哪儿来的勇气,沈姒蛮知道花瓣上的异常后一定会去阻拦阿梨呢?
“如何从里面出来?”容涧问的话很简单。
沈姒蛮见阿梨被逼跪在地上,她倒是一时间也不着急了,但等她锤头再想将脚放下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自己踩过的地方已经长了蓝花。即使在她来的那个年代也从未见过生命力这么强的植物吧!
怪不得刚刚她进来的路会瞬间消失,可她自己还能撑多少?
“九千岁真的是...”小丫头似乎没有任何惧意,她冷笑了一声垂头看向了身后的人道:“对我们大小姐许下情真,转头还在对二小姐留下芳心...”
“她不是阿梨!”沈姒蛮喊道,那人脸色一下变了。的确,那小丫头何时乖乖喊过自己一句二小姐呢。
“小心!”
似乎是自己身份面临被暴露的可能,跪在下面的人瞬间翻身站起,等两人回过神儿时,那女子手中已经多了两只刀柄,正直着便冲着容涧而去。那女子不停进攻,容涧便在不停防守。
这样打下去,沈姒蛮只觉得没多久的时间,或许容涧也会被扔进这蓝花丛中的吧。她叹了一口气,不敢再指望那位了不起的摄政王,低头便开始观察自己所见范围内的丛草。
一声哨声不知从何响起,但哨声消失的同时,那假冒阿梨的女人似乎也要趁机离开了。只是还未凌空跃起,踏林而走。便已经被容涧的刀柄扎中,紧借着那刀的力,刚好坠入了蓝花丛的边缘。
那一瞬,未等两人来得及反应,那身体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吞没了,蓝绿相间看着倒是佳景,可不过眨眼间,那女人倒下的地方便已经只剩一片血泊。
当时沈姒蛮差点没有被吓死,她垂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一时竟忍不住在想,若刚刚自己真的一只脚踏进去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东西怎么还吃人呢?”她大喊着眼眶一下便红了,视线渐渐模糊,她吸着鼻子,想说让容涧离开,赶快去找人着火来时。
转头竟见到人已入从中,似是没想过这东西长的这么快,所以还在四处看着自己的脚下。
不等沈姒蛮多言,容涧已经道:“你语气有时间在那里喊叫,不如留下力气等我进去找你。”
当时他大概往里面走了两步,眼看着人要开始迈向第三步的时候,沈姒蛮下意识的便喊道:“别进来,别进来!”
容涧的脚步一时间也顿住了,他抬头看向了沈姒蛮,两人都明白,一旦进来便没有退路可言,如今他是走了两步,可谁也不知道第三步会不会有怪藤缠上。更不知道,下一个会变成一滩血水的人会不会就是两个人。
沈姒蛮平下了自己的情绪,带着颤音讲到:“还记得刚刚自己走的两步吧?”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对方,神色中却没有稍稍多一点的矫情。似乎当时即使满心只剩下惧怕,她依旧能提起那些仅存的坚强强撑在脸上,“出去吧,喊人过来,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容涧没说话,站在外面的时候,他便已经见到了沈姒蛮手掌中由蓝色蔓延出的紫色。的确会死,如果现在容涧走了,那不等他找到人,沈姒蛮就会是第一个死在这个鬼地方的人。随后第三步踏了出去,庆幸的是依旧没事。
“会死的。”沈姒蛮喊道,眼泪已经忍不住开始往下坠,开始还是一滴滴后来渐渐的便如同一条水线,眼泪越来越多,她心中的恐惧也在慢慢上升。
随即她拿袖子一把蹭掉了眼泪,正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屁话时。容涧忽然很是淡然的说了一句:“有我在,不会死。”
一时间沈姒蛮顿住了,随即便是第四脚。
“这是血藤。”他说:“以人食毒蛊后的精血豢养,虽然能吞人,可始终也只是一些烂草,你一直没发现这些草繁殖很快,却从没出长出过那个边界吗?”
这一番话沈姒蛮瞬间冷静下来了,是那样的。若按照血藤繁衍速度来说的话,从她进来开始早该长出百里的地方,可偏偏它从未出过那个范围。
“我已经摸到规律了,所以不会死。”说完,容涧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沈姒蛮的身边。见容涧伸出的手,她二话不说便想拉住对方,可见到自己手掌中因接触过毒花所蔓延出紫色的地方,她犹豫了许久。
但在还没有答案的时候,忽然手便已经被容涧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