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喜悦也顿时间少了不少,望着那个逆着光芒看不太清脸庞的人,未等她言,便已经听到对方道了一句:“二小姐,您日日坐在这里真的也不是一个办法。”
对啊,要解决实际问题,她这般坐着的确不是办法。
人说完,转头便已经走进了院中,未等走远,忽然便听到沈姒蛮喊了一声:“扶桑!”
扶桑顿住脚步,回头看去时正见到沈姒蛮在看着自己。
一别几个时辰已经过去,吩咐下人收拾了中午的膳食,下人退了站在一侧的扶桑却还愣在原地。
沈嘉鱼见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问了一句:“扶桑怎么了?可是有和心事?”
她不知是否真的醒神,听到沈嘉鱼的问话,竟想也不想的答了一句:“没...没有。”
一言过,沈嘉鱼不再多问。
倒是扶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可却也不知是否该说,随后索性什么也不说的走到了沈嘉鱼的身边,开始服侍了起来。
见沈嘉鱼视线总忍不住冲窗外飘,扶桑看去,却好像也没有别的东西。
“她...还在吗?”沈嘉鱼问着,看向了身侧的扶桑。
扶桑未答,她犹豫了许久,眼神飘忽。良久才迟钝的讲道:“小姐...二...二小姐诶出...出事了...”
闻言的那一瞬,沈嘉鱼面色变了许多。她愣愣的看着扶桑,扶桑不抬头,只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的微微垂下了脑袋。
“到底怎么回事?”沈嘉鱼问道。
听闻是沈姒蛮觉得姐姐怒气难消,所以想要寻办法让姐姐生气。所以早晨过扶桑后,她让扶桑带话给沈嘉鱼。
说她会想办法解决外面的舆论。
当时扶桑本想拦着,或者多问一些什么,但谁知,根本等不到多问,人转头便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扶桑自知小姐还在气头上,可沈姒蛮同莽夫一样,做事没有脑子,光凭着一副莽劲儿,四处树敌。开始扶桑是不知该怎么讲,但后来见沈嘉鱼还是挂记沈姒蛮的,便只能直言相告了。
当时沈姒蛮让扶桑转告的话才刚刚脱口,扶桑的话音都还未落下,沈嘉鱼起身便已经匆匆出了院门,然后出了府门。
因为前些天的那些流言蜚语,沈嘉鱼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所以她一出府门便是小心翼翼。谁知等沈嘉鱼出门才知,原来往日那些流言蜚语早已经平息。
可既已平息,如今沈姒蛮又去何处了呢?
沈嘉鱼转头看向扶桑问道:“你确定二小姐出门了?”
扶桑再三思虑后才道:“午时前奴婢曾去府门前询问,确定二小姐是出来了,刚刚出来时奴婢又问了护院,也确定二小姐还没回来过。”
那她能去的,想来只有一个地方了。
当日在张府,沈姒蛮惹了不少人,璇玑郡主、张家小姐、丞相女儿。其实当日小院内的几句争执不外乎只是单纯的拌嘴,即使各有所思,可却也不至于的有多失体面。
稍稍严重点儿说,也不过是沈姒蛮在摄政王面前失了规矩而已。
可后来几日流言为何久聚不散?
原因从开始时,沈嘉鱼便有想过,除了有人刻意为之外,她想不到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
因此,这几天她闭门不出,即使有损声誉,可她却未做过止损之事,那便只是因为,她想让背后人消气,这般,这梁子不说算是解了,至少日后大家相见脸色不会太难看不是吗?
沈姒蛮虽然总喜莽夫之勇,但她也有自己的聪慧。
这些东西都不难想,所以想要止住谣言,便从根源找起,如此沈姒蛮如今在什么地方,便也不难猜了。
她想着,沉下了一口气,面色的表情也变的稳了不少。
“我知道她去哪儿了,随我来。”沈嘉鱼说着,抬脚便已经往张家小姐的家中走去。
这位张家小姐不是张府的家的那位张娇阳,而是那日在桥上因沈姒蛮而丢人的张小姐,父亲在朝多年,从未有任何政堂上的建设,人微言轻至今还是一个小官。
那张小姐虽不知叫什么名字,但之前种种聚会中,沈嘉鱼见过也听过她的名号。听说其人虽出身不高,但却高傲的很。
璇玑郡主当日虽然和沈姒蛮有冲突,却没有多大的梁子。丞相家的那位小姐,虽然骄横,和丞相始终和沈家一样,是太子一派。即使气,但想来丞相大人不会想做第二个孟家。
而且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是丞相家儿女会有的风范,于此沈姒蛮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听说张家住在城边的一个小宅子,如今沈嘉鱼也是去了才知,这小宅子离市井很近,百里内,最多的便是棚户区还有一些流落街头的难民。一时间沈嘉鱼忽然想起了那日沈姒蛮为自己日日送来的糕点。
她因为耿着脾气,所以总是将其拒之门外,如今想想,若将几日囤积出的糕点带给这些人,虽然不能救治所有人,可也能保证三四人一天裹腹的餐食了。
想着,沈嘉鱼叹了一口气。正想进小巷去寻张家小姐要回自己妹妹的时候。忽然坐在地上的人一涌而聚,那场面别说沈嘉鱼,连扶桑都心中都慌了几分。
可人群站起,并非冲着二人来的。
只见那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随即几个人抱起了自家的孩子后,便直接往城外去了。
沈嘉鱼顿时愣住了,脚步不由间便已经跟随着众人去了城外。
城外不远处,一个茶铺旁边,竟不知何时建起了一个施粥的摊子,一侧扬着布帆,等布帆被吹起,沈嘉鱼才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一个‘鱼’字。
当时她顿时间愣了,京城虽繁华,虽然大,但却从没有一家姓鱼的大户人家啊。她忍不住凑前了几步,很快便穿过缝隙,见到了正在粥铺前的沈姒蛮。
一时间她竟忍不住笑了一声,看着沈姒蛮有模有样的动作,心中多时的担心竟也放下了不少。
如此便是她所言的解决流言吗?
的确,让四周人亲眼所见是打破流言的最好办法。这般,能出来施粥,也是很好的决定。
沈嘉鱼沉下了一口气,正准备悄悄离开。
可却忽然反应过来,南烛在和一些下人施粥,沈姒蛮身边围着的却是一群孩童。沈嘉鱼想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给,你的。”当时沈姒蛮将一个粉色的糕点交到了那孩子的手中,还不忘道了一句;“这叫烟花酥。”
“好好吃。”那孩子捧着手中粉色,如桃花般的糕点,转头便走了。
沈嘉鱼如同鞋板下被钉了钉子一般,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未言,只是许久,才走到了沈姒蛮的身边。
“姐!你终于愿意见我啦!”沈姒蛮顾不得发糕点,人整个扑到了沈嘉鱼那边,双手紧紧抱着人的手臂。
她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盒子里面的糕点一一给了那些孩子。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糕点,沈嘉鱼忽然想起,原来这就是那丫头成天带给自己的东西。
她拿起那个粉色如桃花一般的小糕点,正要开口,却发现糕点已经硬了。新出锅的糕点自然不会是这样的形态,看着沈姒蛮,她问道:“既然时间已经久了,便不该给那些孩子吃。”
“没...有啊...这东西再放半个月都不会有变化。”沈姒蛮答道。
见沈嘉鱼一脸不解,沈姒蛮直接笑着将她拿着烟花酥的手往她自己的嘴边递了地。香味儿依然还在,但东西的确是硬的。
不等沈嘉鱼的问,沈姒蛮已经回答道:“这东西,本来就是硬的糕点,往日每天姐姐不吃的东西,都会被我院中的几个丫头抢了,所以这些是今日新做出来的。”
“若知姐姐会来,我该留几块。”沈姒蛮补充了一句。
沈嘉鱼没说话,有些事情,自己心中知道不是就可以了吗。这小丫头机灵,若真不知自己会来,如今在的地方便是张家的院子,而不是城外的施粥铺了。
“为什么叫烟花酥?”沈嘉鱼直接问道。
沈姒蛮想了想,随即看着沈嘉鱼问道;“姐姐看着糕饼像什么?”
沈嘉鱼很认真的看了看,随后道:“像桃花?”
“桃花之缘,男女之爱本就是一些镜花水月过雨云烟。”她看着沈嘉鱼很是真挚的说:“我可能曾贪恋过,但那人一定不是摄政王殿下,情爱虽然美好,但妹妹不喜欢转瞬即逝的东西,就例如烟花。”
沈嘉鱼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一些什么,这些天,这么久沈嘉鱼日日都在想,若妹妹喜欢,她自然会让。让裙子、让院子甚至是所爱之人。
可如今再看着这女儿家,沈嘉鱼一时间竟发现自己还没有一个沈姒蛮看的通透。
道理是这样的啊,从小...她便已经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是陛下后宫中的一人,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开始像平常女子一般,竟开始奢求去追寻那不切实际的男女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