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明知道我不会扔下族人不管,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身上的束缚一解,雷鸣便三两下飞身而上,挡在秦君璃的身前,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个想要将自家殿下置于死地的男人。
“族人”
云夜一出现,上官明修的眼中便完全没有了其他人,只是目光如炬的盯着她,灼热的像要将人烧出个洞来。
“当年还在无念山的时候,小夜凭借一己之力,建立了能力卓绝的执书之阁。后来借着执书阁之力,又花了五年时间,才一点一点的找齐族人,有了天枢的安平。那小夜可还记得,当时我问你北溟既灭,何须重归时,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上官明修提了当年在离宗的事情,惹得云夜手指一颤、背后渗出丝丝冷汗。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道:“神女之后,血脉天成,带领族人回到世代居住的北溟阴山,是身为一族族女的责任。二十年前族人拼尽全力护我逃出生天,我自是无法让那些族人死不瞑目,眼睁睁的看着姒族断送在我的手中。”
上官明修闻言眼中一亮,似乎又腾起了些许希望,拄着手中的权杖向前踏了一步:“那两年前小夜寻到了北溟阴山所在,族中长老想要带领安平众人回到阔别已久的族地时,小夜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云夜抿了抿唇,目光一片深沉:
“圣物不归、天屏不闭,没有开启避世屏的圣物,就算我们回到了北溟阴山,依旧摆脱不了外世之人的觊觎。想要真正回归百年之前的平静,唯有找齐三块玄铁卷,才能隔绝于世、重返天年。”
“神女之后,血脉天成。小夜,你是神女之后,身体里流淌着天地间最为尊贵的血脉,你知道你身上有着推卸不了的责任与义务。”上官明修勾了勾嘴角,眼中没有半分笑意,却是说不出的讽刺与惆怅。
“可是小夜,你明知道最后一块玄铁卷在秦君璃的身上却迟迟不动手,反而费尽心机躲着我、躲着安平的姑姑们,是该我们问问你你到底想要怎样吧?!!”
秦君璃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站在两人身边不言不语,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制住一冲而上的冲动。
半年前他让前洲回了一趟阮家取出了归元剑阵中的岫山岩玉,而那块开启姒族避世屏的玄铁卷也确实落在他手中,但他根本就无意瞒着云夜。
上官明修在云夜避居离心院后掌控了离宗所有的消息渠道,自然能够得到风声,猜出那最后一块玄铁卷的所在。
只是这家伙先是借着上官姜氏透露了安平的秘密,逼的姒族族人不得不逃离天枢、翻山越岭的来到这阳灵神山,如今又当着阿夜的面提到最后一块玄铁卷,难道不仅是想要逼她出现,还想逼着自己拿出玄铁卷、打开那根本不可逾越的避世屏吗?!
“小夜,你看看这世界肮脏、贪婪、黑暗,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私心和欲望将别人的生死置之不顾。”
上官明修见云夜不说话,伸手一挥,族女墓上的透明屏障一阵晃动后,又显现出了地陵外的地狱之景来。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那些贪婪的世人不仅将走投无路的姒族人逼上绝路,更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抛开了所有的理智与人性,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一刀又一刀,一剑又一剑。
鲜血染红了冰冻的土地,渗入地底,浇灌了漫山遍野的潮生花,让那些晶莹剔透的幻花也妖娆的舞动了起来,似在嘲笑世人的疯癫、世人的痴狂。
云夜看见镜像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上官明修却步步紧逼道:“小夜得到消息,应该已经去过天枢了吧。残垣断壁、焦黑废墟,还有那城外埋葬了上千人的乱葬岗,这就是姒族族人的下场,怀揣着神力传说继续留在外世的下场!!”
“小夜,怀璧其罪,我们姒女一族根本不可能在族地之外繁衍生息下去的。就算你能护住族人一时,又怎么能护住他们一世呢?
在世人眼中,我们神女一族根本就不是人,只是象征着神力的一样东西罢了!可以随意掠夺、肆意虐杀,我们根本不可能融入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隐姓埋名、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的!!!”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杀手的刀下、一片片刺目的嫣红幻化成孤独的绝望。
姒族,神女一族,当真只能回到北溟阴山、回到那最后的秘境,成为永远与外世隔绝存在吗?!
宽袍白袖的女人眼底一片晶莹,她知道秦君璃就在自己的身后,却不敢回头。
不敢看他,不敢说话,亦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犹豫与动摇。
然而这一切落在上官明修的眼中,却变成了嘴角那势在必得的笑。
上官明修对着眼前的云夜伸出手,地底的镇魂镜感受到他的召唤,又慢慢涌出淡薄虚无的光雾,萦绕在两人四周,不聚不散。
“小夜,回家吧。我们离开了一百年,是时候回去了”
砰
砰砰
地底的玉环在石台上剧烈震动,强大而又无形的力量瞬间从地底窜出,往上撞击着石棺与族女墓交界处的屏障,震得人四肢百骸都跟着颤动,险些稳不住身形。
强大的力场下,被秦君璃一箭射碎的天镜碎片一片一片的从地上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众人的衣摆裤角,开始向那三丈高的虚空聚拢。
一切几乎发生在瞬间,逼的雷鸣不得不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护着自家殿下,挥剑将周遭的碎片打落。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秦君璃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错身冲上前,将那个穿着白衣金纹的女人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
“阿夜!!小心!!”
纵是秦君璃眼疾手快,可那银光天镜的碎片还是猝不及防的从云夜脸上划过,留下寸长的一道血痕。
碎片划过的伤口不深,却有肉眼可见的血珠从伤口中渗出,滑落后迅速凝聚成滴,悬浮在半空之中,不坠不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云夜并未感觉到痛意,直到秦君璃惊呼出口才下意识的伸手去拦。
可血滴却像受到什么力量的召唤,就这样穿透了她的掌心、穿透了隔绝一切的无形屏障,落在了族女墓的镇魂镜上。
“上官明修,你做了什么?!!”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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