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妍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可能是在哭自己。

这一哭，让齐慕心里乱糟糟的，两个人一个趴桌上，一个手撑着脑袋，头歪着，似在看窗外，又似在打量眼前的人。

时间可以平复心情，诗妍一会停了眼泪，开始按部就班的做作业。

齐慕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她，扭头沉默不语，一时氛围凝重。

一整天，两个人都没说话。

前边的张源和徐朝亮也疑惑，往常都能听见后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今天就一下子没了，很奇怪。

下午放学，诗妍坐公交车去了附二院。

洁白都病床上，林雅安然的躺着，在今后遥遥无期的日子里，不知何时能醒来。

她坐自病床前，忽然掉了眼泪，就如以前，只要有什么委屈，都能在母亲怀里撒娇哭泣。

林雅虽然偶尔严厉，却也包容她。

“妈妈，你快醒吧！”

再懂事的孩子，终究还是期盼母亲的陪伴。

…

诗妍如常上课。

齐慕也早早来了，两人绝口不提昨天的事。

“早啊！”

齐慕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

“早！”

朱莹莹说过，男生不会太计较，诗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昨天太矫情了。

不过还好他没放在心上。

“这个给你！”

齐慕的手伸了过来，很漂亮都一只手，白皙修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不像有的男生，会留指甲。

这一只漂亮的手，在课桌下塞给她一样东西。

一双浅粉色的手套，带着毛茸茸都边，手背上有只小兔子，很可爱。

“这个……”她扭头看向齐慕，有些疑惑。

齐慕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家里摆地摊，顺手给你拿了个，就当给你赔罪吧！”

赔罪？

诗妍明白过来，是昨天的事。

可是自己哭不是他的责任。

“我不要！”

随便收人家东西，诗妍觉得不太好。

况且，还是齐慕给的…

她不忍心收。

这样的手套，在精品店不便宜。

“拿都拿来了，懒得拿回去。”

面对他满不在乎的模样，诗妍沉默了会儿。

手里拿着手套，还是决定拆开，戴在手上试了试，很暖和，也很好看。

诗妍看着手背上的两只兔子，咧嘴笑了。

身旁的齐慕睁开眼，看着少女挂在嘴边甜甜的笑，嘴角缓缓上翘，低声又开起了玩笑：“以后别老哭鼻子，哭多了会变丑啊，你额头长了颗青春痘！”

好吧！刚才的感动已经消散。

诗妍恶狠狠瞪他一眼，扭头捧着课本念书。

“蜀道难…”

齐慕看着周诗妍一会儿，没头没脑又笑起来。

…

中午吃午饭，还是跟着舒嘉敏。

吃完饭洗手，诗妍又套上了新手套。

舒嘉敏看着她的手套笑问：“诗妍，你这手套真好看，哪儿买的啊？”

“就精品店里。”

诗妍可不想说这是齐慕给的，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那这周末带我去逛逛吧！”

“好吧！”

诗妍答应下来。

…

下午放学，走出教室，便是一阵狂风。

冬日越来越冷了。

“慕哥，今天这么冷，咱们别去天桥了吧？”

余谦背着一大包东西，哈气搓手。

这是他的发小，一直跟他一个班，高中念了隔壁职高，这货见钱眼开，只要有赚钱的，就不会放过。

都是同样的年龄，别人在安安稳稳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候，有的人就必须为生计着想。

“那你想去哪儿？”

他一只手拉着包，一只手塞进衣兜里，突然摸到一个东西，心里一震。

拿出来一看，是一张二十块的毛爷爷，他看着毛爷爷，毛爷爷也安详的看着他。

“我靠，巨款，必须请客啊！”余谦眼睛亮了。

或许是心里有些燥意，钱被齐慕揉成团，捏在手里。

什么都要分得清清楚楚，是疏离。

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心安理得的占便宜。

很明显，齐慕没有被她归为那类人。

余谦看着他，心痛：“有什么气别跟钱过不去啊~”

齐慕从包了掏出一只烟，点上，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来，烟雾在寒冷的天气下瞬间消散。

因为是校门口，周围都是刚放学的学生，对于他这样的不良少年，自然是远着的。

他也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依旧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慢悠悠，大摇大摆走在路上。

众多穿着校服的人头中，扎马尾的姑娘瞬间就能吸引住他。

齐慕两三步追上前去，扯住她的马尾。

诗妍好好的走在路上，头发忽然被扯住，抽痛的回头。

齐慕那张脸出现在眼前，眼皮半拉，浅色瞳孔里神情寡淡，嘴里叼着一只烟。

“干嘛？”

诗妍扯回自己的头发，淡淡的烟味围绕，让她皱了皱眉头，退后两步。

“周诗妍，你给我钱干嘛？”

齐慕的手掌摊开，一张被他揉得惨不忍睹的钱露出来，正是诗妍放学前偷偷塞在他口袋里的钱。

一时间让她有些尴尬。

回想起那个时候，诗妍觉得自己真是蠢得要命。

所谓礼尚往来礼尚往来，自己竟然蠢得直接给人钱，真是俗气。

“钱收着，哥哥不缺这点钱！”

他的声音不像平日吊儿锒铛开玩笑的时候，带着一点冷意。

诗妍心里咯噔一下，他肯定生气了。

在她的注视下，诗妍慢悠悠伸手把钱拿过来。

余谦跟上齐慕，扭头看了看小姑娘，眼里乐呵呵打趣齐慕，“慕哥，不介绍介绍？”

诗妍抬头出声的余谦，身上套着其他学校的校服，说胡痞里痞气的。

猜想，这应该是齐慕的朋友。

“我是他同桌！”“我同桌！”

两个人竟然齐齐回答，对方皆是一愣。

余谦笑了笑，撞了下齐慕小声嘀咕：“挺好看的啊！”

就因为这句话，余谦遭到身旁人刀剐似目光，背后一下子渗出点冷意，立马闭嘴。

诗妍把被揉乱的钱一点点张开，整齐叠好，再抬头，面前的人已经走了。

她看了看走在前边的少年。

咬了咬唇，还是跟了上去。

“齐慕，我请你吃炸年糕，吃不吃！”

少女声音里带着种急切，眼睛闪闪的，齐慕抬眼看她。

没等他说话，一旁的余谦连忙点头，“吃吃吃，当然要吃！”

“有你什么事？人家又没说请你吃！”

又遭到了刀剐般的目光，余谦呵呵笑了笑。

“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这么见外干什么？是吧同学？”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炸年糕店，带你们去啊！”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

余谦这个话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齐慕一手拍在他头上，“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