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现在就住在荣禧堂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按张老道的说法,这里供奉着先祖灵位,又是整个荣国府阳气最重的地方,有辟鬼邪的作用。
晴雯带着宝玉进了屋里。
这是外间,坐着许多丫环婆子,大家小声说着话。
然后,进入里间。
里间同样有不少人,基本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园子里的小姐姐们都在这里,一屋子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晴雯轻声对甄玉说道:“宝二爷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叫人陪着他。”
“理解!”甄玉点点头。
“二爷,甄爷来了!”晴雯叫了一声。
“近来说话!”
里间那床原本挡着床帘,现在拉开了。
甄玉看到一个人从床坐了起来。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
只是现在那脸色太差,气息萎顿。
“二爷,你慢点!”一个丫头扶着宝玉。
甄玉看那丫环——
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银红坎肩,青缎背心,白绫细摺裙。
此女应该就是贾宝玉的一等大丫环袭人无疑,贾府丫环里面心思最为玲珑之人,实际已经成了贾宝玉的通房大丫头。
“我没事。”宝玉摆了摆手。
甄玉和其它小姐姐打过招呼之后,来到床前。
晴雯给他搬了一张椅子。
贾宝玉看向甄玉,喃喃说道:“果然和我一个模子。”
晴雯说道:“你们俩个面对面盯着,就好像在看镜子一般!”
“真真是奇了,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叫贾宝玉,你叫甄宝玉,要不是之前我们远隔千里,我还真以为我们是一胞所生。”贾宝玉挤出一丝笑容。
甄玉笑笑,“我母亲之前多次提到你,让我神往不已,今日总算是见着了,真是一段缘份。“
宝玉说道:“我们的缘份何止于此,适才清虚观的张爷爷跟我说了,冥冥之中,我俩已经有了关联。我要度过这番劫难,还需要甄兄弟扶持一把。”
甄玉咧了一下嘴,这张老道倒真会做人,把他自己编派的事公诸于众,搞得我好像欠了宝玉一样。”
于是,他说道:“老神仙说的事,我也不好妄言。但无论如何,就两家的交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但能帮得了世兄,我肯定是要尽力的。”
宝玉喜道:“有贤弟这番话,愚兄放心了。对了,前日贤弟赠我扇子,我还没有谢过贤弟,在此谢谢了。”
“小小心意,何必挂齿!”
这时候,宝玉竟然哭了。
甄玉吃了一惊,“世兄如何落泪?”
宝玉说道:“想必贤弟听说了,那化成鬼的女子生前是太太屋里的丫环金钏吧?”
“才听说了。”
“她投井自杀就是因为她和我在太太屋里说了玩笑话,让太太听到了,太太责备了她,我当时在一旁,却没有为她辩解,让她白白受了委屈。现在想来,的确是我负了她,她来找我也是应该的。”
甄玉心里腹诽,你小子的确是个怂逼,要是当天,你替金钏说情,她也不会投井自杀。
嘴他安慰道:“世兄不必自责,谁也不会料到金钏如此刚烈。”
“呜呜,都是我害了她。”
看着这爷们掉眼泪,甄玉也真是无语。
真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袭人在旁边说道:“爷,你也为此受了惩罚,吃了老爷的棍子,你就不要自责了,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
黛玉走了过来,红着眼睛说道:“何苦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就算有不是,你也吃了苦头,这债也就还了。”
宝玉低头不语。
探春挤出一丝笑容,“这屋子里的气氛也太凝重了些。甄兄弟,不如,你给大家弹奏一曲,解解闷儿?”
迎春拍手,“这个主意好!”
宝玉抬起头来,“听她们说,贤弟琴艺无双,我也想听听。”
甄玉笑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能刷分的机会,他怎么可以错过?
“晴雯,去取琴来!”宝玉说道。
晴雯应了一声,出了门。
少顷,晴雯命了琴,交给甄玉。
甄玉坐了下来,双目微闭,双手搭在琴,似神游物外。
惜春见了,忍不住要前把他叫醒。
探春拉住了她。
半晌,甄玉陡然睁眼,手一拨动。
“咚!”
琴音厚重,大气磅礴,仿佛平地起了一座大山!
渐渐的,琴音婉约,如流水潺潺。
再后来,厚重与婉约交替,似山河流转。
琴声,如清泉从山间飞溅而出,蓦然,琴声奔腾激昂,如泉水凝聚成江河,浩浩荡荡——
所有人都沉浸在琴音之中,难以自拔。
天地之间,仿佛再无其他。
不但这里屋的人都沉醉了,连外间,连院子里的人都陷入了空灵之中,一时间,整个贾府都安静下来。
甄玉弹奏的这一曲,正是当年伯牙弹给钟子期的《高山流水》,也是华夏古琴曲中名气最大的一曲。
一曲奏毕,甄玉缓缓起身,悠悠说道:“愚弟这首《高山流水》,送与世兄!”
众人从余音中回过神来,个个拍手叫好。
贾宝玉居然热泪满面。
虽然他不懂琴曲,但《高山流水》的故事他却是懂的。
甄玉见状,打了个冷战!
这宝二爷可是有特殊僻好的啊!
草率了!
(数据惨淡,大概率是扑了,哎,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