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大哗!
狼奔豕突!
“殿下,刺客!“
冠聪身为护卫,虽然言谈间偶尔无状,可是还是比较称职的,机敏的。
高喝一声之余,并不慌乱,闪电间掠出袖间匕首,狠狠的就扎在了健马屁股之,没有丝毫怜惜。
一改嘻笑,眼中似有火光喷出。
匕首没至手柄。
鲜血顿时间彪射而出。
马儿吃疼,一声惨烈的嘶嚎,拔足狂奔。
好在此时人群星散,皆抱头鼠窜,都归于佛祖门下,也不虞伤到百姓。
才骤行不过数米,那第一拨箭雨已如暴雨梨花般倏然而下。
健马也在有意人为之下,被数箭同时射穿。
马车在健马毙命狂乱中,随之倾覆。
当此之时,
在马车翻滚坠地的前一瞬间,陈彦已经携了妙真小师太纵然而起,飞跃于半空,眼中所见,无不是慌乱。
只有一个头戴帏帽的女子,不顾铁箭狂乱,向着马车的方向疾驰。
人群如沸。
“佛祖千万庇佑!”
“竟有人敢当面行刺?”
“竟有人敢佛前行刺?”
“哎呦妈呀,你踩我脚了。”
“……”
人群中的青衣护卫小厮则个个训练有素,自然的分成了两方,一方围至马车之畔,一方越过人群,直奔山间古木之间。
皆是虎狼之士,人人闻风而动。
冠聪则一个滚地葫芦,摔落一旁,又高喝了一声,“抓刺客,都他奶奶的抓刺客。“
可是雷声巨,乌云垂,不知道他的话,又被人听去了多少。
半空中,陈彦揽着妙真小师太盈盈一握的纤纤小蛮腰,脸肃然冷笑,喊道。
“冠聪,不用护我,抓刺客,留活口。”
踏足一点翻滚的马车箱顶,便随之飘落一旁。
信众之中,也于此时突地闪出几人,已把陈彦团团围住,皆手执利器,围拢而至,看那架势,倒像是不死不休。
这时候,第二波箭雨又至,如蝗虫过境,密密匝匝,顿时让马车成了马蜂窝,那可怜的健马本也还剩下最后半口气。
此时,则如被锤烂的西瓜一般,稀碎稀碎的。
是谁这般的狠绝?
竟然出手无情,如此毒辣。
陈彦脑海里瞬间便出现一个人的名字。
杨广。
可是这个坤道女冠,也很是可疑啊?
难道妙真小师太真是被扬广掠了去?
杨广如此博爱的一个美女爱好者,居然会使美人计?
心思电闪。
正待妙真动手。
如果真如猜想一般,那么此时,倒是最佳的时机。
可是妙真竟已似呆滞,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眼中尽是急色。
那围拢而来的刺客,却如虎豹一般的扑了来。
可是,又那里是陈彦的敌手?
几个腾挪间,皆被陈彦踢成重伤,口喷血沫。
街道,
在浓密的箭雨之下,那围在马车畔的青衣护卫,虽然个个悍勇,可也已经有人受伤,血腥味一瞬间就弥散了出来。
而在前一瞬间,和陈彦四目相对的女子,则如惊鸿掠过,足不点地,飘然而至,有如仙子凌波。
一身的轻身功夫,仿如已至化境,不沾凡尘。
手中执剑,竟直直的向着陈彦而来。
眨眼即至。
陈彦正犹豫着要不要赏她一脚。
好似有些下不去脚。
那女子却道:
“公子,多谢了。”
“你还不撒手?”
一把揽过陈彦怀中身体僵硬的妙真小师太,口中一缕香风随之而至。
眼中清冷担忧,面却如裹了一层寒霜,而后便又变为绯红,娇俏至极。
原是,
那妙真小师太,死死的抓着陈彦的白玉腰带,已怔在当场,早已经忘记了撒手。
元微小师太那如烟般缥缈的两句话,第一句当然是说于陈彦。
第二句,可就是说于妙真小师太了。
不知道妙真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场面略显尴尬。
更好似三人自两个方向而来,一个飘然旋落,怀抱佳人,一个踏足而至,不染风尘。
然后又轻轻的撞击在一处,三人六目,相顾看了几眼,便又乍然间分开。
“啊!”
此时,那妙真小师太也才突然间出声,恍然已觉,脸霞飞。
箭雨瞬停,喊杀震天。
两拨箭雨,已是极限。
不然,南陈倒真是糜烂已极了。
原是,除了陈彦的护卫,街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守卫宫阙的左,右卫。
要知道,鸡呜山左近可是宫闱外围重地。
自是有人守卫。
这左,右两卫隶属于羽林监,自昨晚政变开始,已被陈彦收为自己的嫡系,由冠绝统领,是保卫宫阙和别院的暗中力量。
另有虎贲中郎将、冗从仆射等辅助。
南陈军制始承汉制,又多有变化,陈彦已有改良之心,这是后话。
除了左,右两卫,那同泰寺中更是涌出一批大光头,安抚香客信众之余,也都已聚结而来。
言多语重,时间却分秒已过。
陈彦四周除了两个仙子般的小师太之外,已被清空,更是被重重的包围。
以陈彦之能,当不至于如此。
可是各人各司其职,也无可厚非。
不一会,冠聪和冠绝两人,分开人群,杀气腾腾的拎了人头而至。
冠聪喝道:“殿下,一应刺客皆是死士,皆已服毒尽亡。“
冠绝则手执着羽箭,说道:“殿下,贼人所用之箭,皆为北国所有。“
原是,
南陈军制,分了内,外两军,内为中军,主要有领军、护军、左卫、右卫、骁骑、游击六位将军统领。
中军所有军权皆集于皇帝一身。
外军为地方州郡兵,由各地都督统领,受皇帝节制,有征召调遣之权。
不过不管是中军还是外军,所用之箭矢,兵戈,弓弩,枪槊,铠甲皆由专门的部门统一打制,再行分施。
在国中,又分了南,北两个武库,凡兵甲之用,筑好之后,皆会被登记在册,断不会出现,如此规模的泄露。
事情已然明了。
如此便破案了?
当是如此!
不是陈彦皆信任军中诸将以及各大士族部曲,而是陈彦信任周郎,张良。
在两人治下,在陈彦一念可决其生死之下,如果军中有变,那真是笑话了。
再则说,他们也没有任何立场如此做。
“不用护我,先照拂百姓,但有伤亡,皆厚赐!”
“再暗中大搜全城,尽诛杨广余党。”
“当然,不要惊动百姓。”
陈彦一言令下,左右景从。
那领军将军任忠,才带人奔行而至,便已接到军令,又森然而返,身杀气透体而出,胡须抖擞。
这整个城中,在他的暂领之下,竟出了这等样的事情,可谓是非常严重了。
而且,明日新帝登基,今日便有人行刺杀之事。
这是何意?
任忠已把杨广的八代祖宗,全部骂了个遍。
尤不解恨。
当此时,荒乱已熄,自一群光头中走出一个大和尚,正是智者大师。
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唱道:“新帝即位之初,便有此等事出,以老僧看来,并非龃龉,而是大吉。”
“卧槽。”
陈彦养气功夫不错,本是对智顗大和尚观感颇佳,要知道,他可是后世佛教天台宗的始祖。
让陈彦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是个信口开河之人,一瞬间就有点幻灭,有点为远来的善男信女们悲哀。
陈彦道:
“大和尚再要胡说,可就是诛心之言了。”
“不过,吉凶之言,鬼神之说,我是一概不信的。”
“一切阻拦,不过横推而已。”
智顗大和尚并不觉得尴尬,而是看了看陈彦身侧的两个小师太,又幽幽道:“南国新帝,自有气象,缘来成空,因缘际会,你看那远空,不是虹桥尽显了么?”
又抬眼看天,一指点去,一幅神棍模样。
陈彦暗道:“虹桥么,你咋不说是鹊桥呢?“
可恰在此时,轰隆隆的雷声甫又炸响,天空里乌云卷积,垂天之云突降山湖之间,凉风四起狂乱吹拂。
东边日出西边雨,天边雨幕间,果然好似在智顗大和尚一指之下,出现一道巨大的七色彩虹,仿若架于玄武湖空。
好似神迹。
一时间,智顗大和尚当先跪服于地,口称仙佛。
那高唱着“阿弥陀佛,佛祖庇佑“的信众,也皆都拜服,口中亦称佛,更是颂赞南国新主,气象蔚然。
至于刚才的那场刺杀,不过是小插曲罢了。
“大和尚,请起吧。“
或许人群之间,只有陈彦明白大和尚,到底是何意思吧。
不禁又让他想起张良那个神棍同样的话,“懿倾相和……“
看着两个小师太,陈彦吩咐道:“左右,把两位坤道,请入别院廷尉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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