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四支小队整装待发,带上越昭吩咐过的东西,兵分两路朝高山进发。
站在山脚,越昭倒吸一口气,要翻过这座山还真的不是一件易事。
奈何将士这么晚突然要行军都没有怨言,她又怎能临时退缩。
齐枭要求她跟着他,寸步不离,好在平时越昭走路也快,一开始没给行军造成负担,可知夏就不行了,她可是很少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啊,才开了个头就已经气喘吁吁。
越昭自顾不暇又怎么照顾得了小丫头,齐枭只好留下护送她们来的小护卫,和知夏慢慢地在后方赶来。
一开始还游刃有余的人跑了大段路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她真的好想要求把自己也留下,等等后方的两人。
然,齐枭并不同意。
“得罪了。”齐枭实在看不下去了,小陛下不愿添麻烦还不愿服输,愣是拼着力气往上,他只好搭把手,拉着她,减轻一些负担。
越昭抽不回手,只能任由他拉着,遇上大的陡坡,前面的人会使力拽她一把,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爬过那个陡坡
最初她是拒绝的,在爬过几道坡,经历了一段轻松的路程后也就不再介意了,毕竟有个人带着,真的能省不少力。
只是这方式也不长久,这具身体的体力始终不行,想以前隔段时间就会爬山的自己,才这点路根本不成问题,还能把其他人甩在后面,现在这体质太差。
越昭开始挣脱齐枭的手,拉着她走她也走不动了,自己还是在原地歇会儿,到时再去追也行。
越昭曲着身子,双手撑在膝上,连句话都说不出,大口的出气。
因为她要停下来,齐枭就得停下来,齐枭一停下来,整支队伍就止步不前。
越昭摆摆手示意对方别管她,他们可以先走。
她还是成了拖累,就说了自己不要来吧。
齐枭犹豫了会,没有责怪反但是难受,总觉得心微微泛着疼痛,转身走到队伍最前面同慕銘吩咐了几句,只见他带领着队伍继续向前。
大部队已经离开了,他们只能借着月光保持安静地前行。
越昭已经管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凸起处,背靠着大树,反正她得歇够了才能继续出发。
“臣背着陛下前行吧?”齐枭蹲**,仰望着面前这张红扑扑的脸蛋。
看着因呼吸不过而充上血的小脸,齐枭有一瞬的恍神,之前见她笑过一次,那一次觉得只要她一笑,周遭万物都黯然失色,如今就算是男儿装,不施粉黛也依旧遮不住她那骇世的容颜。
近二十年来,他见过的姑娘不多,却觉得这会是最惊艳到他的一个了,没有之一。
“不用,这山路本就难走,一个人都吃力,哪能再负重前行。”越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十六岁的体重也不会有多沉,但毕竟不是这么大坨棉花,压在一个少年背上还是很有负担的。
齐枭起身,背过身去,他不能再盯着她看,不然本来叫上她是保护她的,到时自己别成了那不怕死的。
约莫十分钟,越昭估计自己又能走上好一大段了,起身,却晃着往前跌,好在齐枭虽心不在焉却能反应及时,扶了她一把。
越昭暗恼,她是不喘了,心率也恢复正常,可脚却软的使不上力。
齐枭看着她一脸悲苦的表情,这一次他没再问,而是直接将人放在了背上。
越昭也不说话,一脸无望的看了看苍穹,僵持了半天,最后她还是成了个秤砣。
“陛下要是累了就趴在背上睡会儿。”齐枭走得虽快却极稳,毕竟背上还有个娇弱体,可不能以平时风一般的走速不管不顾。
“给将军添麻烦了。”这是她待过的第三个人的背。
少年的背虽窄却能感受到力量,越昭不敢躺下去,她总觉得二十七岁的人躺在这个还未长开的小背上会压坏的。
她总是会模糊年纪,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住在十几岁的身体里也总会忘记这具身体原有的真实年龄吧。
“臣答应过不会丢下陛下的。”齐枭的心从没这么欢跃过,它就像不受主人的束缚般想要拼命往外跳。
之前她还开玩笑自己别把她扔了,就算她不那样说,他也不可能把她丢下,先不说她是一国之君,就说作为一个女孩子,自己就没有半路抛下她的可能。
后半截路,两人就很安静,越昭发现身下的人速度一直就没慢过,步履稳健,她都要怀疑这少年还是不是人了,怎么加了一些重量还像没事人一样呢。
最可怕的是,她都觉得他们速度都这么快了,竟没追上前面的部队,难道这些人都不是人吗?
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想找点话的越昭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我们追不上他们?”
齐枭脚下一停,很快继续前进,嘴上不忘回答:“平时虽不打仗,我们也依旧不敢松懈,每日都会操练。”
他觉得自己回答的还算合理,每日训练也是事实,这山他们已经翻过好多次了,对路线早已熟透,若想快速到达也不是难事,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绕了远路。
好在有一个顺当的理由,他也不用全盘托出。
“有此等将士,是我中越之幸。”越昭心生佩服之意,看来这国家还有生机,起码还有一群人在为国家的安宁而奋斗。
无论是城里的沈奕,还是朝廷中的裴颂,亦或是这边关的将士,都在向她证明,这个国家还有希望,无论如何,她不该放弃。
此等话语却让齐枭一羞,他们的君王是如此信任着他们,对他们抱有如此期望,可他却带着她在这兜圈子。
算时辰慕銘他们该是到了,他也没脸继续绕圈子,自惭心纠正他此刻的错误,接下来还是按正路走吧。
齐枭按正常路走起来,不多时,越昭便看到远处平坦的区域隐约有人影,还撑着几顶大小不一的帐篷。而齐枭也停下来把她放下。
“前方就是驻扎地。”
越昭有些怀疑,这么快就把临时驻扎地搭建好了?齐枭并不慢啊,那群人是有多快?最初她还为自己那强健的体力感到自豪呢,没想到是她拖累了全军的进程。
“我们之前就有来过,早在这搭建好了,他们估计也刚到不久。”看着她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自责,齐枭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想法,说出事实宽慰。
其实作为一个女子,她能有那样的速度以及耐力已经是很让人敬佩的了,完全不该有自责的情绪。
总之,这个小陛下一直在刷新自己对她的看法。
越昭原地走了两步,虽还是有些酸,却无大碍,看着齐枭,等他走前面领路。
虽然轮廓已清晰可见,但难保不会遇上巡夜的士兵,她是生人,可能被拦下,但旁边的这位就可畅通无阻。
事实证明也确是如此,他们碰到了守夜的将士,但将士见到是齐枭也没扣下盘问,任其带着越昭穿过防线。
进了这临时驻扎地,除了零星几盏灯火,多数视野还是得靠着月光反射。
两支小队已各自安顿,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慕銘还在等着二位到来。
看到越昭,慕銘只是抱拳鞠躬,并未出声,越昭回礼,她知道此时不宜灯火,不宜声扬。
人马均汇合,慕銘才回到帐中入睡。
越昭由齐枭领着到了一个小帐篷,里面设施简陋,简陋到只能安睡一晚。
辞别了齐枭越昭也不再浪费美好的睡眠时间,虽然帐篷小了点,但好在她有过野营的经历,完全不会对这小帐篷陌生。
外面的齐枭放轻脚步,围着帐篷转了一圈,去往对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一个纵跃,翻到树枝上,准备在这将就一晚,这个位置能注意到帐篷的动静,看着那顶帐篷他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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