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昭回到床上竟然又睡了过去,最后还是被知夏给叫醒的,只是醒来迷迷糊糊的,觉得脑袋昏沉,鼻子不通,喉咙也有些疼。
“陛下,奴婢去请沈太医吧?”知夏见越昭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向她提议。
越昭喝着热水,摇了摇头,要让沈奕知道她又病了,自己耳朵还不得被折磨死啊。
多喝热水,多喝热水就好了!这样想着,越昭哐哐的喝水,完了还让知夏再给她续一杯。
“陛下!沈太医来了!”
听到屏风后面如风的话,越昭准备喝知夏给自己续上的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知夏。
知夏直摇头,急忙否认:“奴婢没有,不是奴婢!”
知夏生怕越昭会认为是她让人去传的沈太医,有过那二十大板她就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没等越昭怀疑到底是谁漏了气,沈奕便拎着专属小药箱进了房间。
穿过屏风,手里还捧着开水的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地看向他。
沈奕有些无语,自己是魔鬼吗?明明是她不爱惜身体,三天两头就生场小病,不然自己能跑那么勤吗?她以为自己乐意天天往她这跑?
沈奕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向她走去,还没坐下,就开始发牢骚:“让你注意着点,你以为大夫的话都是说着玩的吗?”
“要是人都不生病,还要你们这些大夫做什么。”越昭的眼珠子向另一边斜了一下,举起杯子喝水以做掩饰。
沈奕有些诧异,怎么大夫说话还有顶嘴的呢?
见她气色不错,沈奕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坐下,将自己的小药箱放到桌上,一边慢悠悠地打开一边问:“最近可有好好休息?”
“有有有!”越昭回答的积极,同时放下杯子,乖乖地撸起袖子将自己白皙的手腕展现出来。
沈奕见她这么积极配合,心里的怒气消了些,搭上那只手腕,感受指尖传来的律动。
他不信越昭,一边诊着脉,一边看向站在旁边的知夏,要听听丫鬟的说法。
知夏会意,连连点头,答道:“最近陛下睡得可早了,早晚温差也有注意,保暖措施一直都做的很好。”
“那还这幅样子?”沈奕可不信,如果能这么听话,早睡早起,注意身体,也就不会鼻涕流不停了。
越昭这回就很安静了,小丫头们的确将她照顾的很好,是她自己,大半晚上的要起来出去赏月。
“药得喝,别看天渐渐回暖了,就不知道加衣服。”
沈奕收回手,等那手也收了回去,才将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季节转换之际最易感染风寒,她这弱小的身体,不多加注意就更加容易生病。
越昭表面笑着点头,内心却觉得这人啰嗦至极,简直和她妈一样。
沈奕现场写下一张单子,交给知夏嘱咐她煎药。看着知夏出了门,他才起身向越昭作别:“臣先走了,陛下要按时吃药,不许倒掉。”
虽然他也没碰到过越昭有倒药的行为,但总觉得女孩子怕苦,不会喜欢喝药,所以每次离开他都会嘱咐一遍。
“放心,不会,我爱喝药!”
越昭向他打包票,她可不是怕苦就不吃药的人,有病了就得吃药,吃了药才能好的快。倒药那种低劣的行为,她不屑做。
沈奕嘴角抑不住的笑,转过身将笑意隐藏起来,迈开步子向屋子外走。
出了门,撞见刚刚去找他的南明,嘴角那抹笑意瞬间收住了。
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面具下的样子,一开始南明这个样子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怀疑,自认为自己没见过这样一个人。
因为就算是一天中见过的人很多,但生的好看的人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不为别的,只觉得自己若是也能生的那么好看…
沈奕摇摇头,他在想什么?自己长得又不丑,羡慕别人做什么?
沈奕对着南明礼貌的笑了笑,再完美的脸也有缺陷,南明额上那道疤痕太过于显眼。
虽然好奇,但沈奕也不会贸然询问,想必以前一直戴着面具就是怕别人会看到这点缺陷吧。
“多谢!”
南明不自在地道了声谢。
沈奕眉头紧皱,他可不喜欢听到谢字。自己是来给越昭看病的,他是她什么人?凭什么代替越昭向自己道谢?
沈奕觉得有必要说清楚,语气不似之前那般礼貌:“为陛下看病是我的职责,没必要道谢!”
其中的敌意南明不是没有察觉,但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能说,以后越昭生病了还得靠他,自己不能得罪。
见南明不说话,沈奕才满意地理了理衣衫,迈着闲散的步子,走出龙华殿。
屋内的越昭将杯中的水喝干净就要如月帮她换上衣服。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温柔乡可不非得是女人啊,舒适的被窝也是,对越昭来说,就是在睡觉的房间待着也容易忘了正事。
所以在卧室办公什么的一点也不可靠。
在如月为越昭梳头发时,越昭瞥见头饰盒子里躺着的翠玉簪,伸手将其取出,等如月将头发扎好,她便照着镜子将那簪子插入发中。
细细的簪子穿过发髻,那颗绿色的宝石在某个方面能折射出光,很好看。
穿戴整齐,越昭将如月留下等知夏将药煎回来送到书房,这些天奏折积压的多,她也不能不听沈奕的话,只能早些睡,也就趁着不上朝,休息的时候,越昭才得空处理奏折。
她已经耽误一上午了,若那些折子批不出来,明日怎么跟大臣们交代?
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原则,越昭鼓足一口气,带着常安向书房去。
安静的书房只能留下一个沉默寡言的随从替越昭铺纸磨墨,所以南明再一次被关在了门外。
以这张脸见到的人还不多,他也还不适应,只能又躲往高处,他不想有人对他的容貌评头论足。
知夏端着药来到书房,碗中的药还冒着热腾腾的气,知夏走的极稳,却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她问过如月,是谁去传了沈太医?没有越昭的允许,不会有人私自去将沈太医叫来,所以她也很想知道是哪个胆大的无视陛下的命令。
可在她听到那个人是南明时,心登时凉了半截。
如月还告诉她南明摘下了面具,还一副花痴样的在她面前描述面具下的样貌是多么惊人。
她没有如月那么惋惜对方为什么没有早些摘下面具,面具下那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相反,她希望他一直戴着,那样就没有人会知道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不再是那独特的一个。
在如月告诉她南明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她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会放弃将自己遮起来,肯定是陛下要求的,只是陛下又说了什么,导致他一直不肯露面呢?
知夏不相信他会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现在他一定在这附近,只是她看不见。
知夏抬头看了台阶上的门,握了握手中的食盘,不试试,他肯定不会出来。
台阶没有障碍,但想跌倒的人,就是再平整的地,他依旧能来个平地摔。
手中的药顺着知夏的手向前扑去,如果没有人接的话,那碗药肯定没了。
无所谓,她可以再煎一次!
然而,在她摔地之前,她亲眼看见那碗药被人接住了,可惜药还是撒了点,正正地洒在了接药人的手上。
等她彻底与台阶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疼痛感瞬间蔓延上来,知夏吃痛的“啊!”了一声,愤愤的看向只顾接药的人。
南明端稳药,食盘还是落在了地上,还好,药还在。
听到外面有撞大地与惊叫的声音,越昭停下笔,紧皱眉头。
“奴才去看看?”常安磨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向外面。
越昭点头,反正她是坐着不想起来了。
常安迈着小碎步去打开门,只见知夏倒在台阶上,一副恼怒又羞愧的样子,旁边还站着端着药的南明侍卫。
见知夏躺在地上没起来,常安只当是她摔疼了,起不来,忙上去一边询问:“知夏姐姐摔疼了吧?”
再一边想着伸手去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知夏动了真格,她是真摔了,也是真疼,所以能有个人来扶,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见知夏在常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南明便没再觉得抱歉。
“我把药送进去。”南明说着便转身。
“侍卫。”常安叫住正要抬脚的人,“劳烦侍卫替奴才向陛下说一声,奴才先送知夏姐姐回去了,在陛**边的任务还劳烦侍卫替一下。”
“嗯!”
南明应下,才继续往里面去。
等门关上了,知夏气的跳脚,在跺脚的那一瞬,下半身的疼痛加剧。
原本让常安自己回去站岗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只能由常安扶着离开书房,回去下人房查看伤口。
屋里的人见常安还没回来,直着脖子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惜门与自己之间竖了座屏风。
直到有个身影在屏风处闪过,越昭才规规矩矩地坐好,但她确信那个身影不是常安,常安没那么高,身板也没那么直。
等屏风后的人露了面,才应证了越昭心中的人选。
远处的南明手中端着一个碗,脚下的步子迈得虽大却很慢,视线也一直在碗上,生怕里面棕黑色的液体再洒出来一点。
“怎么是你端来的?”越昭勾唇一笑。
没想到一碗药能端的那么谨慎。
南明将药交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正欲收回手回答她的问题,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把药洒了?”注意到对方左手虎口处有药渍残留,那处的皮肤还微微泛红,越昭忍不住开口。
说完她才注意到自己关注点不对,她是想问对方手没事吧,结果话一出口变成了责问。
“没有。”药不是他洒的,他没有理由背锅。
“手呢?没事吧?”
南明快速收回手,背在身后。
越昭笑了笑,没再问,将手中的药吹了吹,试了一下,确定不烫了,再一饮而尽。
喝完药,越昭豪气地要横手揩一把,看到面前的人正专注于看着自己喝药,抬起的手慢慢放到嘴边,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砸吧砸吧嘴,抱怨了句:“好苦~”
南明这才收回眼神,这就对了,药那么苦的东西,她喝完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
此时,他偷藏的糖就派上了用场,南明嘴角的笑止不住的向上扬,将腰间的糖果掏出放到越昭面前。
越昭有些不解,看向对方,对方看着那糖果冲她扬了扬头,示意她吃了。
越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和褚煊贴合了。
她从来就不怕吃药,相反,还觉得药的苦味还挺让人享受的,就像咖啡因容易使人上瘾一样。
但她总是会在褚煊面前表现的自己很讨厌吃药,和大多数人一样,每当生病要吃药的时候就会拼命的闪躲,但别人真的不让她吃药吧,她又会觉得生病不吃药好的慢,其实就是欲拒还迎。
偏偏褚煊还就吃她这一套,所以每次都是哄着她吃完药,再给她一颗她不喜欢的糖。
要作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说药后来颗糖果。
越昭看着那块糖,笑了。
她拿起那块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腻的发慌。
“诶?常安呢?怎么出去了就不进来了?”越昭通过活动嘴巴,掩饰自己微皱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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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自己不表现的怕苦,人家会给她一颗糖吗?
“知夏摔倒了,他送知夏去上药。”南明站到她旁边,看向他即将要胜任的工作。
越昭眼珠子一转,似乎知道了前因后果。
一幅画面展现在眼前。
送药的是知夏,但知夏摔了,南明接了药却没接人,所以后来常安出去了,就将知夏送了回去,送药的就变成了南明。
越昭斜睨了一眼南明,没看出来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女孩子摔倒了怎么第一反应不是扶人呢?
知夏一定要被气死了。
越昭偏过头,不忍去看那研究笔墨的人。这么直男可不好,褚煊可不是这样,褚煊可体贴了,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但在照顾人这方面,褚煊可是个大暖男。哪像他?把药看得比人还重要。
越昭又想起之前自己和马比,自己没有马重要的事了,当时自己也气,她很能理解此刻知夏的心情。
越昭在心中默默地将两人又做了比较,脸一样又怎么样?性格没有褚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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