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莫芸依旧坐在原地,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活跃的地砖,她早就发现地砖不一般,但她认为不仅仅如此,应该还会有更大的变化。
然而事实不像狄莫芸想象的那样,它们反而突然停了下来,那一块块地砖像无数只硕鼠在准备要飞跃的那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打落下来,重新伏在地面一动都不动了,一切都戛然而止,好像刚才发生的所有情景都是人们的错觉,眼花了。
就在狄莫芸对眼前的静止感到奇怪的时候,古徐来转过了身,他瞪大双眼,撑开了眼睑上所有的皮褶子,他带着吃惊的口吻对狄莫芸说道:“你是无间之命!”
狄莫芸没听懂,怔怔地看向古徐来。
“生而无间,死亦无间,无间往复,大化无间。”古徐来慢慢地说道,脸上的震惊之色未曾消减半分。
狄莫芸还是听不懂,问道:“这和师傅给我算的命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师弟给你算的是你的命运,我给你算的是你的命格。”
“”还是听不懂啊我该咋答啊狄莫芸有些尴尬地看向古徐来。
好在古徐来知道对方不明白,他解释道:“命运只是你一生的运程,而命格是将你的命数放在天下的命数里,从而产生出来的格局。”
“哦。”狄莫芸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无间之命是什么格局?”
古徐来说道:“无间啊有可能没有格局,有可能大格局,老夫不敢下定论。”
狄英遥说话了,他关心的是妹妹的婚事,这是他带狄莫芸来的目的,他问道:“那她的姻缘如何?”
古徐来对狄英遥说道:“她的另一半必是人中龙凤。”
狄英遥很惊喜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看来妹妹的命运还不差!”
古徐来没有回应,他一脸复杂地看向狄莫芸,过了很久才说道:“该到午膳的时间了,徒儿该做好饭了,你们吃过饭再走吧。”
还没等狄莫芸拒绝,古徐来又道:“你师兄给老夫做了二十年的饭,手艺还不错,你们都留下来尝尝吧!”
“师兄也在这里?”狄莫芸问道。
这时,原先被那名书童关上的门又被推开了,还是那位书童站在那里,拱手道:“师傅,饭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这就是你师兄。”古徐来说道。
师兄?!狄莫芸看着远处的那个小小的人,这分明是孩子啊?!她疑惑地看向古徐来。
一直跟在古徐来身后被其他人当作背景板的书童出声道:“不光他是你师兄,我也是你师兄,我们十岁入门,侍奉师傅二十年,不是你师兄是什么?!”
那不得三十岁了?!可看起来还是孩童无疑,难道是袖珍人?!
狄莫芸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位书童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他不是小朋友。她赶忙认真的向书童作揖道:“见过师兄。”
后来狄莫芸才知道别看这两位书童似乎干着仆人的活,实际上属于古徐来的关门弟子,而且地位很高。一般弟子想贴身服侍师傅的机会都没有,那是属于关门弟子的殊荣。
怪不得门前那帮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向自己呢!全天下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狄莫芸暗暗吐舌,好在那两个师兄没有跟她计较,还告诉她他们的名字,先前领路的那位师兄叫幼壹,始终跟着古徐来的那位师兄叫幼贰。
夜已经非常的深了,狄莫芸等人早已离开,蹲在古徐来的宅院门口的人们也早已散了,禅堂内除了古徐来再无一人,就连幼贰也早已被打发回去睡觉了!
古徐来坐在圆心的木制地板上,看向禅堂的东北角,夜阑烛残,蜡炬将尽,原来他一夜未睡。
他在等待着,等到夜空最黑之时,他低下了头,轻喃道:“是时候了。”
他面色凝重,改坐为跪,面朝东方,双手并拢合十,中指指尖抵住自己的下颌,叩首三次,再松开手做一次大拜,然后如此重复直到做完三拜九叩为止!
他又开始低语轻喃,好像在念着古老的咒语,长长的一串起伏不定的音节,像某种不知名的民族的语言。
地砖再次动了,发出声响,接着它们离开了地面,逐渐上升了起来,开始有一寸的高度,渐渐的有了半人多高,再渐渐的超过了人正常的高度,升到了一丈多高!
好在整个禅堂的高度很高,那些地砖升到禅堂的半空时就不再上升,它们排列的位置和最初在地面上的位置一样,围绕着圆心一圈又一圈的排列着,像天兵天将俯视着古徐来。
古徐来继续念着咒语,那些咒语时而急促时而低缓,地砖随着咒语的声音而开始此起彼伏,形成了像海浪一样的“砖浪”!
古徐来本来是闭着眼睛念咒语的,可念到最后一个音时他突然睁眼大喝道:“去!”
一时间,砖浪的动静幅度越来越大,就像海浪被飙风吹起,向上翻起滔天巨浪!可慢慢的砖浪开始回缓下来,翻涌的幅度越来越最后几近不动。
这就结束了吗?当然没有,古徐来屏气凝神地看着,一切才刚刚开始!
果然那些地砖开始发亮,是黄色的光芒,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发亮,直到所有的地砖都亮了起来,禅堂瞬间亮如白昼!
古徐来的眼睛被光线刺得很不舒服,很痛,很疼,已经盈满了泪水,但他仅仅微微眯了眯眼,不肯闭上眼睛,因为那些光线代表着天机,他窥视天机,自然不能因为疼痛,因为流泪而闭眼!
数以万计的地砖又开始动了,它们开始旋转,绕着禅堂中心的圆心开始旋转,最靠近圆心的第一环顺时针旋转,从里向外算的第二环逆时针旋转,第三环再顺时针旋转,第四环再逆时针旋转以此类推,整个禅堂的所有地砖就这样转动着。
它们转得越来越快,快到古徐来看到的只是一圈又一圈的虚影,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圈!圈与圈的边缘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