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奶油培根意面 Ⅱ(1 / 1)河漂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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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羽抬起手,轻轻地将鬓边垂下的一缕碎发挂回耳后。

餐厅的灯只开了一部分,这让稍微远些的地方都浸在阴影里,只余下一道光束,自上而下的将她们,连同两人之间的圆桌照亮。梅雅南想起了上个月陪阿清一起去看的舞台剧。女主角站在舞台的正中心,沉默的表演着她的悲伤。

在梅雅南眼中,陈明羽无疑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这一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都格外坚定。哪怕在中考以前的陈明羽,是个与两小时前碰见的那个小丫头别无二致的胖妞,她都不改自己的观点。要知道,这种‘别致’的审美,就连陈明羽自己都不敢苟同。可梅雅南就是这样坚持。

现在的她瘦了很多,甚至有些瘦的过分了。

关于抑郁症,她也仅仅是听说而已。听说那个夜里在母校后山凉亭里吊死的男生,是因为抑郁症。除此之外,这个词汇只剩下陌生。

还好,她还活着。

梅雅南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选择更多的去了解,而这致使了她现下的无措。

梅雅南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发散,然后将自己游离的视线迅速收拢回眼前一干二净的盘子前,最后汇聚在陈明羽的脸上。

那对乌溜溜的杏眼里都藏着什么,她不知道,但长期蹙起的眉头却让现在的梅雅南做不到若无其事。

目光相撞,陈明羽的表情看起来与她之前几次过来时都没有更多的差别,但在知道了一些事之后,那些在过去通通想不明白的事情似乎都有了答案。她就像戴上了一张面具。

她曾经以为那是因为过去的工作压力,后来的家人去世,以为那是成年人都会走进的世界……

“别皱眉了,会长川心纹,会显老。”梅雅南说:“我是不是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些?你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她试图将心里的那些许不满冲散。

闻言,陈明羽低头笑了笑,听话的舒展了眉头。她有一对细长的柳叶眉,和一双大大的杏眼。梅雅南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两弯月牙,都很好看。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陈明羽唇角弯弯的,双眸里似乎盛了湖水,倒映着眼前人的影子。

梅雅南愣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些年之中错过太多,以至于无从问起。陈明羽也没有急于这个回答,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发小的怔愣。沉默让时间似乎变得很长,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向更深的夜,细碎的声音让人逐渐心烦意乱。

只见她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是在十二中……对吗?”

梅雅南这句话说的艰难,明明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也只能说声抱歉。

陈明羽依旧沐浴在灯光下,暖黄色的光在她乌黑的发间流淌,就好像她从不曾置身深渊。豆包不止什么时候跳到她怀里,团成了个沉甸甸的煤球,她微微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豆包同样黑的发亮的皮毛。

“是我没有告诉你。”她没有抬头,声音也很轻:“只是我的选择罢了。”

梅雅南的唇紧紧的抿着,说不出话,但还是摇了摇头。

她心里清楚得很。关于她没有来得及参与的过往和那些不可言明的怨怼。在某一刹那,所有的都迎刃而解,唯余舌根淡淡的苦味,和压抑在胸口更加难以言说的躁动。

就像那颗楼下的海棠,长大了有年轮做凭证,受伤了有伤疤留下,偶有风雨自有满地狼藉。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的一切也终将淡去。

年轮隐藏在树干里,伤疤的颜色隐匿的很好,落叶和枝丫终究会回归泥土,但年轮藏起来了树干还是会变粗,伤疤再淡也还是存在,又一年春来,我们都知道满树繁华也不是去年之景了。

她不必再问为什么陈明羽直到今天才说。因为很多事的答案已经那么显而易见。

陈明羽和梅雅南之间真正被外力阻隔的,仅仅是那三年的高中时光,却又不仅仅是那三年。朋友似乎就是这样,你不说我不问,于是两个人之间不知何时就生出了天堑。

还好,还来得及。

那时候的她俩,是年级里有名的好朋友,连体婴。除了回家,似乎所有时间都要黏在一起,小学,初中,年复一年。陈明羽的成绩不如梅雅南稳定,但在年级里也都排名靠前。

她们约定一起考那个全国闻名的重点高中,她们约定要做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甚至大学。只是陈明羽考试时出了意外,因为家里没条件走关系,进了那所在学生里臭名昭著的十二中。

是陈明羽失约在先。但谁也没办法责怪谁。唯余遗憾。

而之后的日子里,因为重点高中的学业繁重,所有联系的削弱都那么理所应当。

节假日偶尔的联系,也只能在匆匆的问候里挂断。

那些没有被提起的故事都隐藏在那些琐碎的瞬间。我们行色匆匆,走马观花的忙着长大,途径了的那些盛开与凋零的风景,也只是风景而已。或许是不经意,或许是为了活的简单快乐。我们总是有意识无意识的去规避掉那些可能让我们不愉快的事件。终归只是没有在意罢了。

毕竟,那也只是别人的故事。

陈明羽将茶碗端起来,吹了吹茶沫,复又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茶是好茶,正经的正山小种。

“好吧。”梅雅南说:“我过几天要回河城一趟,你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或者带回来吗?”

“我能有什么……帮我给叔叔阿姨带个好吧。”陈明羽说。

“那我就走了,你早点睡知道吗?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要不方便就喊我家那个过来。”她也伸手揉了一把,但不是陈明羽,而是她怀里不知什么时候躺进来的豆包。

它睡的很香,被摸了一把也只甩了甩尾巴尖,然后在陈明羽的怀里翻了个身。

梅雅南笑了笑:“坐着吧,别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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