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是在诞生半个月后,眼睛才看得见东西的。
他第一个见到的,当然是母亲瑶姬绝美的容颜。
那日清晨,天刚放亮,杨戬始一睁眼,但见晨光曦和,透过厚厚的窗户纸,将房间里映的通亮。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眼睛可以视物了,不由欣喜。
他转过头,见着身边兀自熟睡的母亲来。
时维八月,序属中秋,天气仍是有些微燥。
是以母亲瑶姬并未盖被,只简单的着了件湖绿软缎小衣,并同等织物的亵裤,外罩了一件水蚕丝织就的薄纱连体绣荷衣,散着一头秀发,静静的躺着休息。
杨戬仔细的端详着母亲的绝美面庞,心中却是难以平静。
就是这个身影,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温柔的唤着“二郎”,一睁眼,却是发现再也无法见到,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如梦魇一般折磨了他几千年。
他微微颤抖的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着母亲的面颊,好似在摩挲着一件脆弱的瓷器,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轰然破碎。
他的举动虽轻,到底是把母亲惊醒了。
但见母亲缓缓睁开美目,见着自己兀自伸在脸庞的小手,不由的温柔一笑,轻声道:“我的小二郎这么早就醒了呀!”
杨戬也咧嘴笑了起来,小手兀自还在抓碰着母亲白皙的面颊。
哪知母亲捉狭似的温柔一笑,却是抓住他的小手轻张檀口,一口将他的小手咬在了嘴里。
这当温柔逗弄,小杨戬愈发开心的咧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眼角却是淌下一泪珠儿来。
母亲见此忙吐出了他的小手,心疼的问道:“二郎怎么哭啦,是娘咬疼你了嘛?”
杨戬才半个月大,哪里能会说话,只咿咿呀呀的应着。
母亲见状,擦拭了他眼角的泪水,忽的展颜一笑,道:“娘知道了,小二郎是饿了对不对?娘这就给你喂!”
说着竟是开始摸索着身子,解开了小衣,就要把那雪白也似的凑到小杨戬嘴边来。
杨戬见状大赧,忙撇过头去不敢看。
他前半个月也没有抗拒母亲喂给他,只因自己目不能视,全凭天性吃。
可是今早,乍然视物,却是忘了这茬。
若是自己真是个襁褓婴儿,无智无识也就罢了,偏偏自己仍保留着一世几千年的记忆和智识。
如今面对这等私密,即便对方是自己母亲,仍让他心中难以接受。
瑶姬见杨戬忽然这般情状,哪里知晓他如今的心思,只诧异道:“往日晨起,总是要吃一会子的,今儿个怎得扭过头去的?”
她轻柔的将杨戬的头重新拨了过来,再次把凑了过来。
杨戬如今哪能像往常一样,只涨的脸色通红,喘气不匀,死死闭着眼不去看。
瑶姬见状,不由纳闷,手抚了一下杨戬额头,又摸了摸杨戬发烫也似的小脸,但听娇呼一声:“呀,好烫啊!”
随即她叫醒一边兀自酣眠的夫君,道:“你快来看看二郎,怎得身子如此烫?莫不是感了风寒,生病发烧了?”
杨戬心中好笑,却听父亲起身的声音,他睁开眼,见父亲杨天佑已然转了过来,关切的摸摸他的头和脸,又搭了他的脉,看了又看,道:“二郎太小,脉也摸不出什么,只是看样子倒不像是风寒之症。”
杨戬心中好笑,自己不过是羞得满脸通红,哪里就是生病了。
想自己一世虽活了几千年,也苦楚过,风光过,甚至婚娶过西海三公主寸心。
可那一段孽缘,不过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罢了,终其存续一千两百年的婚姻,却是连寸心一根手指头也没有碰过。
心中爱而不得的嫦娥,才是愿意交付彼此身体的良人,可是到底水中月是天月,心人不是眼前人。
到头来,竟是连女子的身体也不曾看到过。
自得乎?自怜乎?自悲乎?说不来。
瑶姬微簇着峨眉,起身将杨戬抱了起来,不放心道:“既不是风寒,为何二郎身子发热,刚刚我喂艿他都不喝,定是生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戬被母亲抱在柔软的怀里,愈发不自在,咿咿呀呀哭着要下来。
哪曾想这个样子挣扎哭闹,倒叫母亲瑶姬和父亲杨天佑乱了手脚,只道是真的病了难受的哭了。
只听父亲杨天佑道:“娘子莫急,我这就去街请郎中去。”
瑶姬道:“二郎不过半个月大,请了郎中来,莫不是还要请脉开方子,你都说二郎太小,请不出什么缘由来,要是郎中随意开了方子,煎了药汤,是喂与不喂?二郎还这么小,连水都不能喝,如何经得起药汤摧残,可怜我的二郎,才一出生就要受磨难!”
杨戬听着母亲几乎带着哭腔也似的牢骚,不觉心中感动无比,母亲对鼻孩子之爱,竟是如此见不得孩子受一丁点磨难。
他心中感动着,估摸着自己如今主动钻进母亲怀里找吃的,大约是可以不让母亲难过的,只是要如此做,到底还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有些念头,不去想便心安理得,可是一念即起,却是再也无法平常心对待了。
他心中想着:“杨戬啊杨戬,你若也喝了孟婆汤再重生也不至于如此纠结了。”
他正矛盾间,听得父亲杨天佑回答,道:“若不是这样,可又怎生的好?”
忽的他又道:“对了娘子,你不是天的神仙吗?就不能随便施点仙法,把二郎医好?”
只听母亲瑶姬摇头道:“夫君有所不知,仙法神术听来高深莫测,可究其根本,全赖真元催发,如杏林之中气血运行之道并无二致。即便以仙法神术施为,也要受术者有条件接受。二郎身体太弱小,体内静脉纤细如丝,脆弱以极,非对真元有妙到毫颠的控制力,不可轻易施为,否则稍有不慎,真元脱控,势必摧枯拉朽一般将他浑身经脉冲的七零八碎,后果难以承受。我自问无法做到。”
杨戬心中了然,母亲所言却是如此。
只听父亲叹道:“这可难办了!左右我听一杏林前辈曾说过,这世间百病,无论轻重,只消将病人治的能开口吃饭了,自可病除大半。我想着如何也要二郎吃些东西,或许好些。”
只听母亲道:“话虽如此,可终究还是二郎太小,连奶都不吃,寻常阿物,如何能下咽。”
忽的,她幽幽道:“或许,我可拖天的嫦娥仙子,为我送下一点天的玉露琼浆下来,俱是珍物,比之母奶不知强甚多。”
父亲闻言沉吟道:“如此一来,我们的事可就被人知道了。娘子思忖那嫦娥仙子可值得托付吗?万一她将娘子与我凡间婚配生子之事,高与玉帝知道,可是要出大事的。”
瑶姬轻咬朱唇,似是在下决定,道:“嫦娥仙子是个一贯清冷高绝之人,向来与人不熟,唯与我交好,是难得的闺中密友,料想不会必不会负我。”
只听父亲杨天佑道:“既如此,娘子放心施为,请拖了那嫦娥仙子下凡来,也好让二郎早些恢复。”
母亲瑶姬点头,遂将小杨戬抱给杨天佑,而后窸窸窣窣的换了衣服,这便出门来,要施法递话于嫦娥仙子。
杨戬心中听闻此话,又起了波澜:“当真要见到嫦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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