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盆景,张慧放了十二倍的小心制作,挑选老桩和树枝的条件也严苛了很多。
平时制作普通的盆景,张小光从后山捡回来的树枝,基本上修剪修剪都能派上用场。这段时间都是张小光帮张慧捡树枝下来,也明白了张慧的大概要求。
然而这次制作水泥厂的盆景,张慧就不放心让张小光去捡树枝了。张小光也奇怪,往常他觉得很标致的树枝,这次基本上都被张慧拒绝了,他上山捡来的树枝老桩,张慧连一半都挑不出来。
为了成功的打开地区市场,张慧下了狠心,决定每天亲自去后山上捡树枝。
太长的不要,太短的不要,太笔直的不要,太歪七扭八的更不要。张慧和张小光在后山上转悠了一早上,也只捡回一小筐合格的树枝来。张慧想着,她宁可把进度放慢,延长交货的工期,也不愿意再被打回来退货。
张家人也看着张慧对这桩生意是下了决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院子里修剪树枝,打磨老桩。
张慧常常是低头弯腰工作一上午,再抬起头来,脖子已经酸痛的动不了了。张母看着很是心疼,想劝张慧不做这一桩生意了。反正给水泥厂做一批盆景的时间,在市场上卖盆景,张慧还能做出两倍多呢,花了辛苦还不多挣钱,这是何苦呢?
张慧从一堆盆景中抬头,舒展了一下身体,对张母说道,“妈,这水泥厂的单子不是为了挣钱的。”
张母有些不解,“这做生意不为了挣钱还为了干啥?难道就为了给自己找辛苦?”
张慧笑笑,对张母解释道,“我做水泥厂的生意呀,是准备打开地区的市场呢。咱们要把生意做到省城里去,不得先从地区做起?如果这批盆景在水泥厂备受好评,那地区里别的厂子,也会来我这儿定盆景的。这一下,咱们不就离省城的市场更近一步了吗?”
张母没想到张慧想得这么长远,也不禁佩服起张慧的远见来,“慧慧,我怎么就能生出你这么个脑子灵光的闺女来呢?这可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慢工出细活,张慧这批盆景整整做了一个月的时间,期间张慧是修改再修改,直到做出了她最满意的作品,才算完成。张慧很有信心,想着这下水泥厂肯定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水泥厂架子大,要求张慧要送货上门。张八一和张向北都无能为力,张慧只好准备去县城里找陆海军帮忙。
张慧下了汽车,就直奔机械厂找陆海军去了。
陆海军刚好下工,在宿舍楼门口看到了张慧,他立刻满面笑容,“张慧,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张慧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确实是有些事儿要找你帮忙。我大哥不是在地区的化肥厂工作嘛,前段时间他们厂长给牵了个线,让我接了一批地区水泥厂的订单。地区的厂子架子大,嫌白石沟太远,不愿意来拉货,就让我送货上门呢。张向北和张八一都没办法,我想来问问你,看你能不能给联系上个卡车,掏钱也行,只要帮我把盆景送过去就行。”
“能接上地区的订单当然是好事了,你放心,我到时候和你一起把盆景送过去。”陆海军当然愿意帮忙,当天就给张慧联系好了一辆机械厂的卡车。陆海军又和张慧约定好时间,自告奋勇要去帮张慧送货。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陆海军一大早就开上机械厂的卡车,往白石沟去了。张慧也早早的让家人把盆景搬到门口,就等着往车上装了。
张家人看到陆海军都很是亲切,热情的上去寒暄,搞得陆海军有些不好意思了。还好张慧及时赶来,让陆海军赶紧开车出发了。
从白石沟到地区的路其实不远,开车半小时也就到了。张慧和陆海军到水泥厂时,也没有人在门口接应。张慧去门房喊了人,又和陆海军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看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姗姗来迟。
“你们是来送盆景的?”水泥厂的干部态度傲慢,来回看了看张慧带来的盆景,却也没有着急找人来卸货。
“对,水泥厂在我这儿定了两百个盆景,我今天是来送货的。”张慧瞧着这干部的态度,心想,肯定又要被鸡蛋里挑骨头了。
果不其然,水泥厂的干部晃晃悠悠看了半天,也没有要签收的意思,开始百般挑剔了起来。
“这盆景怎么大的大小的小?颜色也不够绿,枝条也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张慧和陆海军面面相觑。盆景的美就在于形态各异,无一相同。况且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要都是复制粘贴,还有什么意思?至于盆景的颜色,那都是张慧精心设计过的,盆景有黄有绿,才显得富有自然气息。
“同志,你这是不是就有点为难人了,种树还种不出一模一样的两棵树呢,更何况是做盆景了。况且你们当时的订单也没提别的要求,我费了不少心思做,你们这样挑三拣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张慧早就猜到,水泥厂不会让她这么简单就赚到钱,势必要刁难刁难她。
“我们没提别的要求,是听人说你做得好,所以才放心让你做的。但你送来的盆景不符合我们的条件,没有达到我们的标准,我们当然不会给你结账的。”水泥厂的负责人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在和张慧说,你爱做做,你不爱做,还有别人等着这笔生意呢!
张慧本想和他继续理论,却被陆海军拦下了。
“行,那咱们这笔生意就不做了吧。我们的盆景不符合你们的要求,是我们技术不够,你们厂还是另找高人吧。”陆海军说完,就把张慧拉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水泥厂的负责人在大门口不知所措。
陆海军到底见多识广,他已经看出来了,水泥厂的这个人并不是实心想要盆景,他的目的就是想刁难张慧,以其这样留下来,任他欺负,还不如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