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在那里见过。
思绪浑浊,飘向远方。
昏暗的胡同里,乱葬岗之上。
好似都曾隐约见到过这个样式奇特的花纹暗绣。
难道
难道那些刺杀。
真的是纪王府的人?
纪伯清看着云青鸾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她是怕了,捂着手腕僵硬的身躯微微轻起,一脸得意好笑。
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卿鸾褐色瞳孔间的骤然紧缩。
那往日里仿佛缀满世间最灿烂明媚星河的眼眸如今幽深凄冷。
杏眼投射出来的光芒打在一众黑骑营身上,探究。
梓之的话看来不假,这纪王府没那么简单。
“怎么样,知道怕了吧?”
纪伯清拖着满身痛楚的身躯,艰难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不忘得意的瞧着云青鸾面色的阴郁低沉,冷声嘲笑。
敛下繁琐的思绪,云青鸾眼尾轻佻,巴掌大精致的小脸,睥睨不屑的瞧着得意洋洋的狼狈男子,轻轻抬起的右手,吓得纪伯清急忙拉扯过身边的一位黑骑营挡在自己的身前,生怕又从哪里冒出来一根飞针伤了自己。
那模样,滑稽好笑。
少女轻灵的笑声传遍了二楼拐角的雅间里,纪伯清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怒斥着眸子,咬牙切齿的想要把云青鸾碎尸万段。
云青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目光划过一众黑骑营冷冽严谨的容颜,那各个被一块银色的铁片遮挡住的半张面颊,阴森寒凉。
“不过是一群不知哪里找来的小喽啰,难不成还能把这红楼拆了?”
有何惧?
云青鸾说得轻松,在纪伯清耳里听来,不过是强弩之末的狡辩之词。
他父王的黑骑营,岂是一个弱小贱女人能对抗的?
捏着细长的嗓音,冷嘲热讽:“都这个节骨眼上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能不能拆了,你试试看,来人,动手。”
纪伯清一声令下,黑骑营来了八九个人一起开始,在二楼的雅间里,毁天灭地,姜茶的人自然不能容忍,一时间,二楼的雅间里,翻天覆地。
耳边鸡飞狗跳,雅间里的东西漫天飞舞,云青鸾挑了挑眉眼,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纪王府的败家子,看来是真的觉得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
粉嫩的拳头紧握,连带着骨节都泛着冷白。
纪王府的账本来还想等着梓之来算,不过眼下,怕是等不到了。
姜茶像是看穿了云青鸾的想法,正准备出售的瞬间被姜茶挡住,那妖娆邪魅的眸色,好似再说这货色不用你出手。
唇角轻佻,云青鸾意味深长的看着姜茶。
姜茶一身火红,和这红楼相得益彰,妖娆的勾着落在胸前的一缕秀发,邪肆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瞧着一脸自在得意的纪伯清。
声线悠扬悦耳:“纪世子如今非要在我这红楼大打出手,闹得我这生意也无法经营,我们不过一些小老百姓,为了糊口勉强过着日子,自然无法跟您相提并论,可如今您非要如此为难强迫,那就别怪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为自己伸张正义。”…
姜茶妖娆的身姿柔软的不像话,话音未落,鬼魅般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纪伯清的眼前,还不等反应过来,纪伯清睁大的双目满是惊恐。
一向胆小的他忍不住嚎叫。
姜茶涂着红色的指甲伸向纪伯清那颤抖的身躯脖颈处。
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毕竟在上京的地盘,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还是犯法的。
只是那双白皙妖娆的手指还没来记得靠近纪伯清瑟瑟发抖的身躯,就被一旁不远处飞身而来的黑骑营阻挡。
那身形之快,令一向江湖奔走的姜茶都忍不住侧目。
还没有发现这上京的府兵也如此厉害了
狭长的狐狸眼冷艳瞧着身前挡在纪伯清身前的黑色身影,白皙光滑的肌肤因为打斗,那滑落肩头的红纱,露出一块白嫩无暇的洁白肌肤,更显得姜茶妖娆多姿。
性感邪魅。
“哟,看不出来,这位哥哥好身手,看来这纪王府中如今也是卧虎藏龙了。”
姜茶绵长悦耳的声音划过,收回白皙的指尖,继续勾着胸前因为抖动而乱了的秀发。
黑骑营闻声,并不言语,一张冷眸透过银白的面具落在云青鸾和姜茶的身上。
他们是纪王爷的死士,自然也要保护纪王爷唯一的独子,不容任何人伤及一分一毫。
面色沉闷,严肃的不像话。
“不知我身上可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身后的云青鸾突然的开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一直阴沉着一张被遮挡住的脸,身形微微一顿。
这点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云青鸾褐色的眸子。
看来,还真是纪王府。
云青鸾站的久了,腰肢酸软,随手揉捏了一番,继续看着挡在纪伯清面前的黑骑营,樱红的唇瓣轻启:“不知纪王爷煞费苦心想要的和那些江湖中人是否一样?”
没头没脑的话听在纪伯清耳里,简直就是云里雾里的天方夜谭,根本听不明白。
难道眼前这贱女人他父王认识?
“找死。”
这一次不等纪伯清开口,黑骑营仿佛被人戳到了秘密所在,举起银亮的刀剑就朝着云青鸾所在地方向而来。
姜茶怎么能容忍,当下也听出个七七八八,毕竟江湖中人想要杀少主的,都是为了那东西,看来这纪王府也参与其中了。
妖娆性感的狐狸眼冷光尽显,没了前一刻的轻蔑和散漫,周身杀意渐浓。
“好大的口气,在我的地盘还敢放肆。”
一脚踢向朝着云青鸾砍去的刀剑,姜茶冷眼瞧着一身肃穆的黑骑营,看着如此不懂规矩如今人,姜茶的耐性早就被磨灭的不剩二三两。
哪里还有那多余的功夫闲聊,瞬间反守为攻,步步紧逼。
兵刃的碰撞和四肢的打斗声,一片混乱。
纪伯清一向是个胆小的,拉着椅子躲在墙角里看着好戏。…
屋子外看好戏的人早已经退避三舍,就害怕那不长眼的刀剑突然伤了自己,那可就不值得了。
而这边安国公府的大门口,纪淳涩一身杏芽白的衣袍,袖口和衣襟处绣着竹叶暗纹,好似他只喜欢竹叶那清贵冷冽的韵味,几乎每件衣衫都能看到竹子的纹理。
总是一身浅白,清风霁月如高不可攀的谪仙,让人不敢轻易玷污揣测他幽冷的眸色,那深不见底的寒凉。
跨着步子,从马车上下来。
苏暮跟随在身侧,让他去江州请范清阳的是他的主子,半路又把他叫回来的还是他的主子,苏暮不懂,深深地不懂,可这话又不好这么问出口,憋在心里,满不是滋味。
他这主子自从遇见王妃后,变化之大,可不是一星半点,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卫,那些也不该是他考究的。
一贯肃穆沉静的绷着一张脸,站在纪淳涩身旁。
纪淳涩抬眸,看着那牌匾大气的安国公府,亭台楼宇,修整的奢华而贵气。
真不愧是太后的亲哥哥府邸。
幽深的桃花眼看不懂那里藏了些什么。
安国公府的门外,只站了两个守门的小厮,看见纪淳涩下马,急忙跪地相迎。
堂堂淳王到来,除了门口的小厮,并没有看到安国公的出面相迎,那架子大的,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纪淳涩早已经知晓的结果,并没有在意,若不是瑶儿替他挡了那一刀,估计他永远也不会来这安国公府。
想起母后临走前的话,纪淳涩冷冽的眸色阴森寒凉,他不愿意他的小王妃参与在这肮脏的旋涡之中,如今,真的避无可避了吗?
紧了紧拳头,纪淳涩迈开修长冷冽的大长腿,朝着安国公府的大门里而去。
“主子。”
一声焦急的声音,拉回了正欲跨过安国公府门槛的双腿。
纪淳涩回眸,有些不悦,冷眼瞧着一脸慌张的暗卫,何事竟能惊了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惊慌失措
触着的眉眼有些冷冽,回头看着一脸匆忙的暗卫,等着他的下文。
暗卫一路狂奔,没有停歇片刻,生怕耽误了事情,直至纪淳涩面前,还粗喘着气,努力压低自己的狂烈心跳,生怕因此惹恼了主子。
“主子,王妃在红楼跟纪王府的黑骑营打起来了。”
简短的一句话,确实千斤之重。
因为他们知道,这黑骑营意味着什么,纪王府养了多年的黑骑营,如此大胆的圈养死士,也是受了皇上之命,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抵抗的。
纪淳涩拧着浓密的剑眉,脸色阴沉的可怕。
那即将迈进安国公府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翻飞的杏芽白的衣衫打着圈圈,腰间随身携带的墨玉是唯一的点缀,因为纪淳涩的转身而轻轻晃动。
留下两侧的小厮,面面相觑,沉默了一刻转身进了府中回禀。…
“什么?你说淳哥哥都来了又走了?”
安书瑶躺在闺房的床榻之上,气若游丝,苍白无血色的小脸还挂着两行清泪可怜楚楚,雪白的贝齿紧咬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瓣。
极力的隐忍心底的怒意。
一双好看忧郁的大眼眸,满是愤怒不甘。
原本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淳哥哥的到来,可如今听到小厮的禀报,紧握的粉拳仿佛要嵌进血肉里。
“哐当”
桌子上原本摆放的白玉青花瓷茶盏碎了一地。
这可是皇上赏赐番邦小国进贡的上好白玉,这说碎就碎了。
小厮丫鬟们大气不敢出,低着头。
安坐在檀木桌旁的伟岸身姿盛着怒意,严肃紧绷的面容,因为经年风霜而显得年迈的容颜阴沉的可怕。
“爹爹。淳哥哥他他一定是临时有事要办,所以才”
看着安国公黑着的侧脸,安书瑶这才收敛自己的小情绪,生怕自己的爹爹因为淳哥哥如今的行为而不同意这桩婚事。
极力的替他开脱,落在安国公的眼里,只剩恼怒。
“他有什么事?他一个闲散的王爷能有什么大事要做?无非就是府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他们是什么人,竟敢让他堂堂安国公等了一个晌午,若不是妹妹如今贵为太后,想要帮她的儿子笼络势力,安国公府还瞧不上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草包王爷。
他的女儿,居然还当那淳王是个宝贝,整日巴结。
想起这,安国公年迈布满经霜的眼眸犀利敏锐,和他那儿子安明南倒是有五分相似。
一样的戾气丛生,眸中藏刀。
“既然淳王如此看不上我们安国公府,那我们也没有必要”
“爹爹,淳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撇下瑶儿不管的,姑姑如今也站在咱们这边,一定会好好劝说淳哥哥的,如今天下泾渭分明,淳哥哥一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安国公还未说完的话,被安书瑶极力阻断。
她生怕自己的父亲因为一时恼怒还放弃了这个唯一的大好机会。
她是有自己的私心,可如今的朝局,分成两派,太后这一派必需站稳脚跟,世人皆知安国公府是太后的人,就是因为有这层亲属关系,他的父亲他们安国公府如今只能坚定着。
一根绳上的蚂蚱,福祸相依。
淳哥哥如今只是被那贱女人迷惑了双眼,看不真切朝堂局势。
他会想明白的。
他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安国公闻言,锐利的眸光看向自己娇弱惹人怜爱的小女儿,不想再多言。紧握的拳头放在楠木桌上。
另一边,纪淳涩匆忙的从安国公府门前离开,惹怒了安国公那是必不可少的,反正他也没打算好言巴结,和安书瑶婚约一事总是要撕破脸的,不过是提前一下,并不在意。
清冷矜贵的身躯出现在红楼门前时,已经是一炷香后。
红楼二楼的雅间里,早已经狼狈不堪,没有了之前的雅致清净。
一地狼藉,凌乱不堪的摆设支离破碎倒躺在地上。
茶盏、古琴、桌椅板凳,也已经断胳膊断腿,没了最初的模样。
两队人马还在僵持中。
纪淳涩跨着大步,来到这二楼拐角处,拨开人群,就看到这副狼藉。
四周搜寻他担忧的身影,在一个角落里。
少女清瘦的身躯屹立于墙角处,慵懒的倚靠在墙柱上,好看纯净的杏眼散漫的挂着莫名的笑意。
听闻暗卫来报时紧张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看着两队人马僵持,那明显败下阵来的黑骑营,银白的面具还泛着冷光,纪伯清原本白皙静雅的面色青一块紫一块,粗喘着气,一手捂着手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