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容牧的答案,陈尧拱手道,“殿下思虑周全,微臣佩服。”
众将士也纷纷跟着附和,气氛和谐。
李容与没有再说话,直到会议结束都一动不动站在李容牧身后,半垂着头,安安静静。
结束了会议后,李容牧赶着向伤兵营方向去了,剩下李容与一个人径自回了后院的居所。
陈尧在晚些时候又拜访了一趟总管府,不是为李容牧,而是去寻那个智大师身边的小沙弥。
等人的间隙里,他顺便也问出了那个小沙弥的名字。
原来他的名字叫出尘,是智大师在五台山时收的弟子。
下人们描述他,虽然人笨了点,但是因其安静有礼的性格,平日在府中还是很讨喜的。
陈尧对于这个评论不置可否。
另一边的李容与在听见了陈尧来找自己以后,并没有什么惊讶,很快随着下人一道去了陈尧所等待的厢房中。
房中只陈尧一人。
李容与站在他面前,垂着头拱手道,“小僧见过将军。”
陈尧点了点头,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才不紧不慢开口,“你叫出尘?”
李容与垂头应是。
陈尧道,“我认识很多叫出尘的和尚,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并不适合你。”
李容与语气淡淡,“并非出尘这名字不适合小僧,只能说是将军您见多识广……认识了太多和尚。”
陈尧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起来,“你这小和尚,看上去唯唯诺诺,说出口的话倒是犀利。”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可知我为何来找你?”
李容与恭敬道,“不知。”
表面沉默老实,没想到说出口的话却很噎人。
陈尧有些无奈,但是既然出尘不愿主动承认,他也不好直接捅破,只好换个话题道,“还不知你出家前家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李容与答,“我自小被智大师收养,一直长在寺庙中,不知家人。”
“在五台山的显通寺吗?”
李容与应是。
陈尧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我几年前也曾去显通寺拜访,不知惠能大师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这回李容与总算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尧,“陈将军说笑了,本寺从未有过叫惠能的禅师。”
谎言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陈尧却丝毫没有羞愧,反而坦然自若,“那或许是我记错了,毕竟我认识的和尚太多了。”
他将适才李容与噎人的话又丢还了回去。
李容与不置一词,静静看着他,“所以陈将军今日来找小僧到底所为何事?”
陈尧认真道,“无他,只是好奇想来看看你。”
李容与没有接话。
陈尧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恼,“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做和尚,或许会有更好的前途。”
李容与扯了扯嘴角,“多谢陈将军赏识。只不过功名利禄,对小僧而言不过过眼云烟,小僧目前并无还俗的打算。”
陈尧耸耸肩,“那还真是可惜。”
他随即站起身,“我只是来确定一些事情,现在确定过了,也该离开了。”
李容与也跟着站了起来,拱手道,“将军慢走。”
……
……
永平帝派出的羽林军在暗地里搜寻着李容与的消息。
而长安城中有关郡主失踪的讨论声也随着时间的洗刷在一点点变少。
永远有更新鲜更有趣的事情冲刷人们的眼球,牵动人们的精力。
裴钦的上奏屡屡被驳回,无法只好自己私下里派出一队家丁打着去幽州的幌子,前去代州和易州一带寻找李容与下落。
儿子裴璟如今在幽州几乎每隔两天就会给他写来一封信,催促裴钦快些找到郡主下落。
据裴璟身边的手下写信来报,裴璟近来郁郁寡欢,一直沉迷于酒色之中,身体也变得大不如从前。
这让裴钦又急又气,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
隔了一个多月以后,弟弟裴休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裴休给兄长的意见是若想查到李容与的下落,就要盯紧太子。
裴休自然是不相信李容与会无故失踪。
裴钦原本也不信。
所以他一开始的想法也是盯紧李庸。
可是事情发生到如今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李庸始终未露出任何破绽,他似乎是真的在为这件事而着急上火,连家门都不怎么出了。
裴钦还调查到元胄那边也私下里派了一队精兵前去易州寻人,可见对于郡主的下落,太子或许是真的不知情。
加之他还听说先前李容与身边的侍卫因为得知真相而和颜协打了起来的消息,也让裴钦更加坚定了几分自己对于太子的看法。
裴钦不知道的是,他心中那个正在为女儿下落不明而烦恼的太子李庸,其实此刻正和元仪元寿两人坐在炉火旁,悠哉悠哉烤着鹿肉。
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街惹是生非了。
毕竟面上还是要继续营造出一个失去女儿消息,成日里郁郁寡欢的父亲形象。
所以李庸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东宫中和元仪元寿吃吃喝喝,时不时比划上两拳,略微弥补一下心中不能上街寻衅滋事的遗憾。
鹿肉被穿上竹签,架在炭火之上,烤的滋啦做响。
如今长安也进入了冬季,天气干燥而寒冷。
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够坐在火前悠闲烤肉吃,自然是件惬意无比的事情。
元仪元寿不停翻转着鹿肉,并撒上西域传来的香辛料,香气瞬间弥漫了整座院子。
忽然房檐上传来瓦片的响动,元仪机警转过头去看,发出响动那人已经走到了三人跟前。
秦榔儿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袍,领口和袖口处缝着圈白边,上面用墨色的线绣着精致的花纹。
这套衣服衬得秦榔儿不像大病初愈时候那么瘦削了,人看上去也有了几分精神。
李庸笑眯眯招呼他,“一起来吃鹿肉啊。”
秦榔儿皱了皱眉,却不像先前那般冷漠,很快坐了下来。
李庸顺手递给他一串烤好了的鹿肉。
若说李容与的聪明是遗传了母亲颜瑶,那她对尊卑礼法的不重视就是随了李庸。
即便秦榔儿如此失礼,李庸也依旧视而不见,甚至还能跟其勾肩搭背一起吃烤肉,不拿捏出丝毫太子的架势。
在这点上他和李晋刚好相反。
李庸默默看了会儿吃鹿肉的秦榔儿,忽然叹了口气,“你是来告别的吗?”
东宫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