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看李岩的表情，似乎眼神都在微笑，拉着李岩绕到1号标王那里，袁静、施展也跟了过去。

拍卖场经理认识马先生，就让人把玻璃盖抬了下去。

这是一块船型的巨石，两头尖，中间圆，两侧的最高部分分别开了两个巴掌大的天窗，色泽白中黛绿，非常坚硬而光滑，李岩和马先生分别打灯查看，旁边也围了不少看客。

“吕经理，我来结尾款，能不能给我个薄面，少刷两百万？”马先生小声跟拍卖场经理交涉。

“柳老板，按说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你，不如这样，一会我带您去库房，您免费挑两块小料，随便挑”

“好，多谢，就这么定了，袁静，付尾款吧，安排装车”

“师爷，我如果没看错，这，是羊角白的特征吧？为什么还付尾款？”李岩很是迷惑。

“李岩，这是拍卖的规矩，任何人，参与进来，就要遵守规则。你的判断没错，但这不是我的生意，我只是个运货的，我能做到的，就是选两款好石料，减少他们的损失了。还是咱俩轻松，不赌石！”

看了标石以后，李岩有些沉重，也有些轻松。

沉重的是，这块标石，恐怕连运费都收不回来，轻松的是，翟俊没有下水，躲过一劫。

李岩虽然不知道翟俊的实力，但是，500万，绝对不是可以忽略的数字。

“哎，师哥我。可是要向你学习呀”施展拍着李岩肩膀“一年前我是这里的常客，要不是赌石，哎，别提了，好汉不提当年糗，你芳姐现在都不肯原谅我！”

施展一年前，在江城有一座五层楼的小商厦，每年对外租金就能收六百万，就因为赌石，输掉一个多亿，被迫拍卖。

赌石，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抹布，就像吸食毒品一样，是无法自拔的豪赌！

倒在赌石场的都是豪客，巨富的豪客，远比股票惊心动魄！

那种豪赌的心理，跟拉斯维加斯和澳门赌场相比，天壤之别。

在赌场，一手牌赢了最多翻一倍，十倍，而赌石如果赢了，要翻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赌石，赌的的是人性里的贪婪，一个贪字，会把豪客从疯狂领到灭亡！

十点敲钟，2号3号标石准时开标，2号中标的果然是海蛎子味的大胡子！3号标石中签的是一位广粤口音的中年女子！

“妈了个比的，老子就知道2号标跑不了，谁瘠薄也抢不过我，都闪一边去，老子要去当场切开……”大胡子满脸兴奋，骂骂咧咧的，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周围的看客，会做人的拱手道喜，看不惯的远离三尺，也有些年长的买家看不惯他的派头和气焰纷纷摇头。

“吕老板，看瘠薄什么呐，赶紧找人给老子把石头运到后边切割，我他妈一会还去豪生夜总会庆祝呐！”

拍卖场的安保人员有点听不下去大胡子的骂骂咧咧，尤其是对吕经理的态度，两个保安走过去想要说话，却被吕经理的手势给挡了回去，脸上依然挂着奉承的微笑。

“裴爷您别急，叉车马上开过来，您先抽支烟，喝口茶，好饭不怕晚，是不是？”吕经理依然保持着服务者特有的恭维。

谁都知道吕经理的身份和体量，能把玉石市场和原石拍卖撑的起来，最起码是个地头蛇，但是人家不急也不恼，给你面子不是怕你，给的也不是你的面子，是1600万银子的面子，这就是商人的嘴脸，钱拿到手，才是根本。

什么是好商人？就是要商量着做人！李岩很佩服马先生，微笑着说句面子话，吕经理就白送了两块原石。

“别瘠薄磨叽了，快点吧，你们几个就他妈知道看热闹，倒是跟着一起动手抬呀，吃饭不干活的东西！”大胡子对场内的几个保安指手画脚，恨得几个保安牙根痒痒的。

很快两辆小型叉车开了过来，一前一后把2号和2号原石拖到了室外的切割场。

大胡子跟两个手下走在前面，各种看热闹的人群尾随其后，大家小声嘀咕，议论纷纷，言语中都是看不惯大胡子的嚣张气焰，甚至都希望大胡子赌败。

“这个裴先生，姓氏中都没有赚钱的运气……”

“听说他昨天晚上也赌输了两块大石头……”

“他根本不懂石头，就知道挑大块的玩，真特莫有钱……”

“我听说这是他最后的一笔钱了，等着翻身……”

切割车间里，两拨师傅和工人分头把石头上架，打算同时切割。

“马勒戈壁的，我他妈赶时间你们不知道吗？那个几把3号先等会，都他妈先过来切2号”大胡子依旧是跋扈嚣张。

3号标石的广粤女子倒是显得很大度，也看出了吕经理和师傅的为难之色，一拱手说道：裴老板是大金主，先看着他发大财，我不急！

石头上架后，先是用高压水枪冲洗，看热闹的人把场地围的水泄不通，吕经理殷勤的给大胡子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人群中。

“裴先生，您看是先磨还是先切？”切割老师傅问到。

“草，这点瘠薄事儿还问我，先切四面，切出绿之后再打磨，老东西，动作快点！”

煞笔一个！

李岩心中暗笑，得罪切割师傅，不就是跟钱过不去吗？切刀偏一寸，几十万上百万就没了。就像去餐厅吃饭一样，得罪了厨子，还有你好受的！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切刀，没有人议论，只有刀切石头刺耳的切割声和水枪的冲击声。

切割老师傅动作很娴熟，不到十分钟，侧面切割完毕，只留了一个茬口，老师傅把撬刀递给大胡子“老板，您来揭彩吧！”

这是切割场的规矩，就像牌匾揭幕，也像赌场里揭开最后一张牌一样，一刀穷一刀富的刺激就在这个环节。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大胡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睛，生怕错过了第一声尖叫！

大胡子一直很狂妄，拿着撬刀，插进石缝的一瞬间，手还是在微微的颤抖，脖子上的汗珠在流淌，白衬衣的后背汗水打湿一片！

大胡子狂喊一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