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跟这位大佬面对面说话十分的有压力,理论上来说,牧时苍也是个挺吓人的疯子,而阴晴不定的性格更让人害怕,况且她甚至差点有几次被他掐死。
但可能是因为他是她醒来后和她相处时间最多的人,也可能是这家伙会演戏,平时演得太无害,总之,她没那么怕他。
可这老太爷不一样,不管在原身的记忆里,还是在她的眼里,这老头儿就像是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永远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那双眼睛总会让人觉得他已经洞察了一切。
说完了这句话后,她一直努力地不去回避这双眼睛,她告诉自己,如果避开,那就等于真的承认所有的错误都在于自己了。
有时候杨舒舒固执的性格让她就像是个攀峰者,不到顶峰不罢休,就算明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却依然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她想要自己认定的那个真理得到同样的认同。
她在牧老太爷审视的目光,以及牧时苍仿佛笑着,但却有像猎人眼神的盯视下,继续说道:“我差点被烧死,没有人问我是否有事,反而不问青红皂白,便给我安了一个纵火的罪名,连证据都懒得举,那么请问老太爷,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低头被狗咬,还是咬狗一口?”
说到这,她也没等牧老太爷开口,笑了一声,自己自问自答:“平时我是没和狗计较的习惯,可当必要的时候,我也真不介意咬狗两口。”
这拐着弯地把牧家人全骂了,牧老太爷和牧时苍的表情说不出的微妙,良叔在一旁默默给她的勇气点了根蜡,他跟着老太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跟他老人家说话的。
牧老太爷的确是不太高兴了,可是他又不能真的计较,这要真的计较起来,他可是真的狗了。
“人都有固的印象,你刚刚自杀……”说到底,牧老太爷心里的那杆称还是微微偏了偏,而且他十分想看看如果他这样说的话,杨舒舒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愤怒,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杨舒舒的反应他暂时没看到,自己的孙子倒是有了反应了,牧时苍直接坐在他的太师椅了的扶手上,在无人,或者人少的时候,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这么随性的,自然而然地显向亲近。
“爷爷,不要惹舒舒,她生气的时候,真的会咬人哦。”牧时苍的态度有几分暧昧不明,像是在帮杨舒舒说话,却又像是有别的什么深意,就连牧老太爷都不知道孙子怎么想的了。
或者说,在孙子的成长中,某一刻起,他就渐渐看不真切了。
杨舒舒看了牧时苍一眼,突然目光突然往下一移,牧老太爷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自己的手指,他愣了一下,看起来很疑惑。
杨舒舒就在这时开口:“您在想这伤口什么时候有的吧?明明您并没有做什么做,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伤口呢?”
牧老太爷和牧时看着她,此时牧老太爷带来的压力已经渐渐习惯,她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了很多,她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牧老太爷的伤口,继续说:“其实我们在生活中时常会遇到这样的事的,在工作或者干什么活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受点小伤,当时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疼,直到偶尔发现,才知道自己受了伤,甚至直到伤口好了,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
“所以,别这么惊讶又疑惑,即使您什么也没做,但只要您有活动,就代表没有绝对,人往往就是这样子,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受伤呢?是不是?”
她歪着头,对上牧老太爷的眼睛,老头子的眼睛凌厉起来,像是鹰隼:“丫头,你想说什么?”
杨舒舒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深吸一口气,笑道:“没做不代表不会受伤,而看不到感觉不到的伤口不代表不存在,老太爷,有时候无视,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您是牧家的主人,今天所有人的态度怎么来的,您不清楚吗?”
深夜的牧宅像是一座庞大的在安眠的野兽,而在野兽的腹中还有一部分隐隐的动静,可是就在这时,连最后那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良叔站在牧老太爷身后,后背跟着起了一层毛汗,牧时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牧老太爷手边站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看着杨舒舒,隐隐透着一种难言的兴奋与乐趣。
牧老太爷没动,他一直在看着杨舒舒,杨舒舒其实也挺紧张的,但她并不后悔说出这些,她接受了原身身体的馈赠,理应为她做些什么,本来原身的自杀除了和初恋有关,还就是有牧家的这些人,而牧老太爷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但他的无视,也是一种间接的伤害,毕竟在牧家,只要他一句话,或者在原身在被为难污辱时,开一句口,就可以改善原身的处境,但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记忆里,原身不止一次在被为难时向他投以求救的目光,可是老头子都直接无视了。
气氛还在持续凝结,现在就连牧时苍也在猜测,牧老太爷是不是生气了,他又坐回了太师椅的扶手上,态度随意而散漫:“爷爷,您不会真的为这事生气了吧?”
牧老太爷终于动了一下,他看向孙子,威严的嘴角露出一抹笑:“你怕我生气?还是在担心她?”
牧时苍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就是……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他说话的时候看向杨舒舒,本来杨舒舒是不怎么害怕牧时苍的,就算他赤着红掐着她的脖子,她也不怕,可是这时的目光却让她莫名的全身一凉,直觉地退了一步,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凶猛地大型猛兽踩在脚底的一只兔子。
这种感觉——
真特么的让人不爽。
而这时,牧老太爷转向她,用一种奇怪的态度问她:“丫头,你这是怪我?”
杨舒舒勉强从牧时苍的用眼睛伸出的“爪子”下挣脱出来,看向牧老太爷,认真的说:“不,我只是想让您公平一点,纵火这事儿可大可小,是犯法的,我可不敢随便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