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太大了吧!
蓟芙蕖捏捏手指,她不过是不愿担人情才想做个可借助行走的支架,不过……
“王爷不愿领情直说便好,断不必下如此狠手!”她从来不是喜欢强扭的人,更何况此事于他百利无害,如此别别扭扭,实在可恨!
夜冥渊自是不知蓟芙蕖这许多心思,只他自小厌恶被他人触碰罢了,“无需多管闲事。”
是在说她八婆?
真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蓟芙蕖在刑警队同样是说一不二惯了,今日为了小命几乎耗光了所有的耐心,此刻便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王爷!”蓟芙蕖大喝一声,正打算讲道理,忽听哭声震天,“妹妹!我的好妹妹啊,你死得冤啊!”
蓟芙蕖扭身,见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梨花带雨,身后跟着十数人,披麻戴孝,抬棺材举丧幡,声势浩大。
女子抬头见到蓟芙蕖,惊诧得大张嘴巴,“妹妹你……怎么还活着?”
原主的记忆一窝蜂涌入脑中,眼前女子乃是她庶出的姐姐,只因姨娘在母亲死后扶正才有个“嫡出”的虚名,但姨娘行事高调,府内从下到上除了她那个色鬼爹爹统统不喜,便也对这个姐姐不待见。
大概是自觉受冷待,蓟茉莉对原主百般刁难,原主性子软,总是让着她,这次便是她以自己欠了债务不敢告知爹爹为由哄骗原主到了钱庄,事实上却是想让闵掌柜污了原主的清白。
原主反抗逃跑,为躲避钱庄护卫,迷了路,阴错阳差的便进了凶案现场。
“姐姐。”她凌厉得唤了一声,“闵掌柜死了,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蓟茉莉惊得退了半步,眼神里仿若见到陌生人一般,“妹妹此话何意?我可是听说你殒命,好心前来帮忙的啊!”
蓟芙蕖嘴角一勾,眼神施压,“哦?说来帮我收尸更准确些吧!”
这还是那个任人搓圆踩扁的废物妹妹吗?
蓟茉莉愣了半刻,敛色道:“妹妹当真错怪我了,是他!”她随意从人群中揪出一个瘦弱汉子,“同我有人举报妹妹杀人,被一拳打死,我这才催促他们备了东西,时间有限,置办的不好,妹妹不要见怪。”
她笑容虚假却不自知,厚脸皮凑上来挽住蓟芙蕖的手臂,“呸!姐姐说错话了,妹妹你好端端活着,这些东西再好也是用不上的,快去处理了!”说着便要屏退下人。
“别急啊,我还没瞧过你都准备了些什么,人都说这葬礼啊最能瞧出真心。”蓟芙蕖抽出手径自往队伍里走,粗粗一瞧再和原主记忆里有关这个时代的物什水平比对,倒不算太寒颤,起码同那死了丈夫的夫人差不多。
她捏起小厮身上的麻布衣裳,“这材质得耗不少银子吧。”
蓟茉莉忙搭腔,“何止,京城最好的铺子做的,日日断货,提前预定还得好几天才能……”
她察觉自己多言忙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对!”蓟芙蕖却没在意这些兀自跑到还在哭泣的妇人跟前,一捏衣袖,眉峰一凛,“何时备的孝服?”
闵夫人止了哭声,抬眼看着蓟芙蕖,满目疑惑,“自,自是听了消息随意从铺子里拿的。”
“夫人悲恸之下还能如此周到,当真难得。”蓟芙蕖鹰一般的眼神盯得闵夫人发怵,“我自小便在大宅子里学礼数,夫君突然去世,即便慌乱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哦?”蓟芙蕖意味深长的笑笑。
另一边,蓟茉莉正一头雾水,本想赶过去瞧瞧闵夫人,若能旁敲侧击将闵掌柜和蓟芙蕖联系上,便是她这次没有真的破了身子,也必然造人闲话。
然而,她余光里见到个画卷里的人物,面如冠玉,貌似潘安,眉目云淡风轻扫着周遭,瞧得蓟茉莉心神荡漾,再瞧他身下的轮椅,她即刻便想到一人。
“齐王!”蓟茉莉兴奋地差点没压住声音,见夜冥渊朝自己看过来,立刻理理发髻,摇曳腰肢走过去,“丞相府嫡二小姐见过王爷。”起身时目若桃花。
夜冥渊未有想搭话的意思,蓟茉莉颇觉得尴尬,刚上前半步,立刻被鱼肠阻挡。
“你来收尸,晦气。”
蓟芙蕖走进时刚巧听到这句话,噗嗤一笑,忍不住暗暗朝鱼肠竖起大拇指,也不管对方是否看得懂。
许是有几分相熟,鱼肠对蓟芙蕖态度热情很多,主动问道:“可有不妥?”
“一些不成熟的猜测罢了,目前尚未找到证据。”
蓟茉莉见二人如此脸上青白一阵,直觉得周围人都在瞧自己的笑话,为了争回面子,她硬着头皮道:“你们是在说案子吗?不若同我讲讲,或许我也能帮忙。”
“姐姐莫要说笑。”蓟芙蕖讥讽道:“你成日在家中不是忙着女红便是忙着同其他兄弟姐妹勾心斗角,用到推演之法上不仅无用,反而坏事。”
若是往常蓟茉莉的巴掌怕是当即便要冲蓟芙蕖而来,但在夜冥渊面前,她只顾着矜持,甚至刻意挤出几滴泪来,“我知自己不如姐姐,可……”跟着边啜泣边往夜冥渊那边靠。
夜冥渊一拍轮轴,轮椅即刻飞起,自空中旋转一周稳稳当当落在几米开外。
这般反应比起蓟芙蕖方才天差地别,蓟芙蕖见此倒是消了气,看来这位王爷对自己当真算是不错了。
而蓟茉莉反应不及,踉踉跄跄数步,重心后倾,整个人跌进院中的荷花池子里。
“救命!救,救我!”蓟茉莉扑腾着双臂,激起千层水花,发髻和罗裙顷刻间浸湿,狼狈不堪,惹得众人嗤笑。
“二小姐莫要慌张,这池子不过半米,哪里会出什么人命。”在鱼肠的好心提醒下,蓟茉莉方停了动作,低头一瞧,发现那水果然刚刚没过膝盖。
这下完了,她在王爷面前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混账!
蓟茉莉恼羞成怒,握紧双拳狠狠砸入水中,池底软绵绵的,似乎有什么物件,她顺势一拉,便见一只泡得发胀的人手。
“池,池子里,有尸体!”
蓟茉莉的脸此刻比夜冥渊还要白,趁得她原本白皙的肤色都黯淡下去,众人一拥而上,围在水池边,尸体飘在蓟茉莉身旁,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样式位置同闵掌柜一模一样。
他脸部也因为肿胀变形,只隐隐能瞧出大概的长相,人群里有相识的喊道:“是钱秀才!”
没记错的话,那似乎是钱庄的账房先生,蓟茉莉说的要原主找的入账先生便是他,只是原主未曾见过。
王捕头组织捕快打捞,蓟茉莉被救上来之后便瑟瑟发抖缩在角落,再无跋扈嚣张的气焰。
“好啊!”王捕头揪住周掌柜,“你身上竟挂了两条人命!还是在王爷的庄子上,看来刑部的大牢已经不够用了,得扭送到大理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