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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这一晚,夏知秋淋雨受了寒,夜里只觉得脚冷。

那脚底就跟冰块似的,怎样都捂不暖。实在熬不住,夏知秋夜里起身,一个人鬼鬼祟祟跑伙房里煮热水。平日里这些伺候人的活计都是小翠在忙,夜深了,她实在不忍心让小翠受累,因此自己动手生火,煮了点热水。

待她端上铜盆,摸黑回房时,谢林安听到了动静,开门查看。见是夏知秋,他诧异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夏知秋惨兮兮地道:“今儿个不是落雨了吗?脚冷睡不着。身子遭不住了,索性来伙房煮点水泡脚。谢先生要热水吗?铁锅里还剩一点儿,你去看看。”

“不必。”谢林安说完,冷淡地关上门。

夏知秋也不耽搁了,接着往寝房走去。

她把铜盆摆榻前,抬起肤若凝脂的两只玉足,探入热水之中。温暖的水一下子覆没她的脚背,驱散了那股寒意与疲乏,让人从里到外都感到温热。

夏知秋浑身都舒坦了,她忍不住喟叹一声:“今后要是每日夜里都能泡个脚,实乃人生幸事啊。”

这厢她刚落声,那厢谢林安便隔着门喊她:“夏大人,你睡了吗?”

这么晚了,谢林安找她作甚?夏知秋忙道:“还没,谢先生是有事?”

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道:“见你要泡脚,我这里有个装了麝香、沉香等中草药的香囊,用来泡脚极好,可醒脑提神、消除疲乏。”

谢林安特地给她送来了香囊,夏知秋若是推脱,反倒不美。

于是她拿帕子擦干脚,趿着鞋给谢林安开门。

谢林安见她开门,递给夏知秋香囊的同时,下意识朝人脚上看了一眼。只见夏知秋未着罗袜,脚腕雪白,瞧着人眼热。谢林安知晓“窥探金莲”此举甚是无耻,且没有君子之风,急忙移开了视线。

夏知秋接过香囊,笑道:“我只听过菖蒲、艾草煮水泡脚,还真没用过这方子。麝香等物贵重,怕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方子吧?”

谢林安颔首:“这是往常宫中所用的泡脚方子,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夏知秋没想那么多,只欣喜地道:“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谢先生早些歇息吧,明日咱们还要出去查高大爷的事。”

“嗯,你也是,好好歇息。”谢林安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转身就走。回房的路上,不知为何他总是回想起此前惊鸿一瞥的玉足,那脚腕伶仃纤细,比寻常男子的腿骨瘦多了,也白多了。

还没等谢林安细思,他的心底又掀起了另一番惊涛骇浪。他回过神来,错愕地腹诽:“他是魔怔了吗?怎会想起夏知秋的一双脚来?”

与此同时,夏知秋也回了屋子,盯着手上的那包泡脚香囊出神。她本想丢到热水里泡脚用,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将这个香囊塞到柜子里悉心珍藏。

等一下,她怎么会想到要收藏谢林安所赠的东西了?还是这样不值一提的泡脚香囊。

夏知秋惊骇不已,总觉得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

上榻时,她还在暗暗安抚自己:“这可不是觉得谢林安赠礼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麝香贵重,拿来泡脚委实浪费,她想私藏起来,日后再做打算。”

夏知秋在被褥之中辗转反侧,像一条被锅铲翻来覆去煎煮的鱼。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谢林安魂牵梦绕一整晚,哪知道后来还是沉沉入睡了。

隔天早上,她随意用了早膳,和谢林安一同出门了。

两人寻到了高大爷住的那条胡同,趁高大爷出门做生意的时候,特地找了他家对门的那户人家谈话。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姓刘,是个宰猪的屠夫。

刘屠夫见来的人是官老爷,吓得六神无主。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对官府的人都是毕恭毕敬招待,断不敢有半分怠慢。

夏知秋叮嘱对方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说漏了,也不可给高大爷通风报信,以免他起疑心。高大爷真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会打草惊蛇。

夏知秋问起高大爷,刘屠夫道:“草民和高大爷虽说做了快十年的邻居,却仍旧不是很熟。”

闻言,谢林安和夏知秋面面相觑,均有些难以置信。

都这么久的街坊邻里了,平日里逢年过节总有互相送点年糕吃食吧?总会讲话吧?就算是做完生意回家打声招呼也算数啊!怎么可能不熟呢?

刘屠夫见夏知秋不信,以为他在撒谎,急忙辩解:“是真不熟!就高大爷八九年前刚搬来的时候聊上几句,他就说了一句他是从云华镇来的,姓高,旁的就再没多聊了。我家媳妇当时见来了新邻居,还特地做了年糕给人送上门去,当乔迁之礼。哪知道,高大爷连门都没让我媳妇进,冷淡得很。再后来,我们看高大爷有些孤僻、不爱和人说话,也就再没搭理过他了。”

刘屠夫似乎对高大爷是真的不了解,怎么问都问不出多余的话。

夏知秋有些丧气,正想带着谢林安离开,屋内却出来了一名妇人拦住了她,那人正是刘屠夫的媳妇。

她局促不安地搓着手,颤颤巍巍喊夏知秋:“夏大人,民……民妇有一事禀报。”

“但说无妨。”夏知秋朝人微微一笑,显得亲近且温柔。

刘媳妇俏脸一红,不敢看夏知秋的眉眼。这位官家可长得太俊了,是她高攀不起的贵主儿。

她方才听到夏知秋和丈夫的谈话,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特地来说给官家知晓,好替官家排忧解难。

刘媳妇深吸一口气,缓解紧张之感,道:“高大爷平日里和我丈夫一样,在外做事早出晚归,可每逢傍晚,他人都还没回家,院子里却有炊烟升腾,好似有人特地赶在他回家之前为他做饭!可这么多年过去,从没见过有其他人在院子里进出,他分明是一个人住……那炊烟又从何而来呢?真是古怪。民妇实在好奇,隔天去问了一嘴高大爷,他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对方连门都不让民妇进,还说他都是一个人住的,哪来什么人,让民妇不要多管闲事。话说得这般难听,那民妇自然也不敢讨嫌了。说来也怪,那天之后,民妇再没有看到过炊烟。只有高大爷回家以后,院子里才升起了烟火气儿,好似他特地提醒了伙房的人别再生火作祟一般!”

谢林安觉得有点意思,若有所思地问:“你的意思是,他是一个人住,可院子里没人时,却有炊烟浮现?”

“对,对!”刘媳妇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次,我去隔壁镇拜访亲戚,恰巧和人上街买衣服首饰,恰巧见到高大爷也在挑女子的衣裳,瞧那花色,分明是挑给年轻女子的。民妇不记得高大爷有什么女儿啊,难不成一个老头子还傍上了年轻的相好?想来也是好笑。不过我看高大爷也是要脸面的人,故而特地千里迢迢跑去隔壁镇子买女子衣饰,不敢在吉祥镇买,怕被人瞧见。民妇也不是那等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些系风捕影的私事也没多问了。”

夏知秋也能理解刘媳妇的做法,她又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总不能当着高大爷的面,问他是不是骗小姑娘吧!那多不美啊。因此,两家人都装聋作哑,什么话都不问,就当个点头交情的陌生人。

刘家的线索也就这些了,夏知秋道了别,心事重重走出院子。

就这些消息,顶多算个高大爷的桃色韵事,哪能当成他落人口实的把柄呢?

谢林安提议:“若是你还想查,不如让画师画一幅高大爷的容貌,带去云华镇打听打听。”

“怎么突然这样说?”夏知秋不解地问。

“刘屠夫说了,高大爷说自己是从云华镇来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乡镇,未免有些古怪,倒不如去他此前待过的地段,问上一问。保不准就是出过什么事,这才让他不得不逃离故土。”

这话靠谱,夏知秋连连点头。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一旦熟悉了某地,轻易不会离开。

片刻,夏知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要是高大爷撒谎呢?假如他不是从云华镇来的,那又该怎么办?”

谢林安挑眉,道:“那就没法子了,算他命大。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你就想个法子,把罪名全落实到苏萝身上,杀了再说。”

夏知秋咬牙切齿地道:“谢先生,我发现你这人是真的冷血无情。杀人是这么容易的吗?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谢林安很明显在逗她,此时勾唇,道:“我本性如此,所以别轻易招惹我。保不准哪天,我看你不顺眼,也把你处理了。”

“不会的,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瞧见我这样的美男子,怜惜都来不及,怎会伤我?”夏知秋察觉他的戏弄之意,不服输,也反呛了一句。

谢林安瞥她一眼,轻笑出声:“不要脸。”

夏知秋自认此次玩笑,是她略胜一筹。她得意地一拱手,道:“彼此彼此。”

吉祥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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