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一把大刀从天而降,又准又狠的从马的脖子砍下,血溅三尺。而马车厢,失力直直往石墩上撞,这力道撞上,车损人亡。
尖叫声中,伴随着一声巨响。
‘砰’
车厢四分五裂,扬起一阵木屑。
阿绫眼疾手快的一把扯过旁边呆滞小孩,以免被车厢砸成肉饼。
再一抬头,一红一白相接交缠的两人,闪过错愕。
她家姑娘,安然无恙被人抱在怀里。
阿绫扫一眼她,有些警惕的望着那个红衣少年,不就是那日城门口那个什么劳什子七殿下吗?
“废物东西。”君子悦满脸戾气,瞪着阿绫:“连主子都保护不好还活着作甚?”
阿绫顿了一下,咬着唇说不出话。
君子悦还要在说什么,就觉得怀里的人在扯他衣裳,才惊觉两人此刻过于亲密。
可看怀里人满脸苍白,脸带虚汗的模样,显然是吓坏了,犹豫着没动。
“你、你放我下来。”
苏意气息不稳,手紧张的抓着他的前襟,脸上不知被吓得还是其他,出现一抹潮红,双眼朦胧。
少年身上带着好闻的龙涎香,淡淡的,让她心跳加速。
“哦,”君子悦扬眉,随后一笑,“怎么,本小爷救了你连句谢都没有?”
不知怎的,他想逗逗她。
苏意连忙抬头看他,道:“谢殿下,可以了吗?”
君子悦挑眉,看着她脸红,眉目张扬,言语放肆:“不可,你能奈我何?”
苏意:“......”
七殿下,好生无礼!
苏意被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虚弱无比,抓衣襟的手却微微用力,道:“那殿下、殿下要对我负责。”
这话一出,君子悦一愣。
负什么责?
“哦?”君子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问:“本小爷要负什么责?”
他八辈子才救一次人,给人讹上了?
要不是想弄清自己那晚到底怎么回事,他尾随出宫,还出手就她?
苏意清咳了一声,点了点头,脸微红的道:“你抱了我,你......”就要娶我。
剩下半句话苏意默在心里,没说出来。
“哈哈。”君子悦笑的很愉快,生平做好事被讹,莫名觉得新鲜,“你说,抱了你又怎么样?”
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苏意,又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低着头想半天没说话。
“嗯?”
君子悦扬眉。
苏意耳朵晃了晃,再一抬头一副泫然欲泣,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带着雾气,似控诉,似娇嗔。
“殿下,我生气了。”她小声的说道。
“不用我负责了?那你怎么个生气法?”
苏意要哭的表情停顿了一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半响,她很认真的道:“殿下,我要撕你衣裳了。”
君子悦还不明白她的意思,结果就听见‘撕拉’一声,前襟被苏意扯下一大块。
他衣食住行极为讲究,每一套衣裳几乎都是量身定制版的,这能被苏意手撕下来这么一大块,可见这人是用了多大的气。
君子悦闪过一抹诧异,嘴角似笑非笑:“这衣裳是江南绣娘赶了三天三夜用上好的锦缎织的,有市无价。你要如何赔?”
他效仿苏意,开口讹人。
心里不禁纳闷:这人说哭就哭,眼泪信手拈来的本事,让人稍微无语。
苏意呆了,含泪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不是说谎,随后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默默的把皱巴巴的衣裳抚平,若无其事的低头装死。
还嘀咕道:“那我不要殿下负责了。”
也不生气了。
君子悦都快被气笑了,绕来绕去他还要感谢她咯?
果然是女子难养也,尤其是病娇!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阵破竹声音来势凶猛,速度极快刁钻,直直朝着苏意射来。
感到杀气,苏意若有所思的看了远处一眼,微微皱眉。
抱着她的君子悦,习武之人,比寻常人敏锐,自然也察觉到了,不禁心里纳闷。
这病娇柔柔弱弱的,居然还有仇家?
近在咫尺的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君子悦抱着她一跃,险险的躲了过去,可左手臂还是被来势汹汹的暗箭刺破,留下一道血痕。
“嘶~”
娇生惯养的七殿下可从来没有受过皮肉之苦,此番挨了一箭,更是疼得他冷汗连连。
“殿下,你受伤了?”苏意瞧见,惊呼一声。
说完,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君子悦额头冒了几滴冷汗,有点咬牙切齿,“你在动,我这手臂怕是要废了。”
那利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他手臂又麻又痛。
“你受伤了,我有阿绫,她可以帮你包扎。”苏意有些急,眼眶发红,扯着衣裳的手用了点力,刚抚平的衣襟又被她扯了下来。
君子悦瞥了她一眼,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本小爷堂堂七尺男儿,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不能丢脸,君子悦恨恨的想着。
苏意不信,咬着唇红着眼睛看着他。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君子悦瞥了眼阿绫,又看了看怀里一直盯着他伤口的苏意。
忍着痛叹了口气,算了,救都救了,送佛送到西。
此处离相府隔了两条街,阿绫一脸惊慌避开苏府众人带他进了相府。
等他左拐右拐走到一处偏僻小院时,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苏相再不喜苏意,好歹是个嫡女,居然被安排在这种破落院子。
君子悦冷笑一声,踢门进了梨园。
苏意的闺阁全是浓烈的药味,一旁还放着苏意没绣完的龙凤呈祥图。
君子悦不喜女儿家的这些东西,也闻不惯这满屋子的药味,视线落在紧闭的窗户,随手推了开来。
这里果然就是他上次醒来的地方!
那他上次灵魂在的,就是苏意的身体。
不知想到想什么,君子悦耳尖突然发红。
“殿下,你受伤了。”苏意还是盯着他受伤的手,轻声提醒。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他嘴硬,满不在乎地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伤口有些发黑。
“会痛的。”苏意却不管他说什么,“我让阿绫给你处理一下。”
阿绫一回来就跑去小厨房煎药了,此时还没回来。
“嗯。”
君子悦不反驳她,默认的坐在一旁等阿绫回来,手臂传来抽痛,他忍着没吭声。
两人彼此无话。
最后,阿绫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苏意一口气喝完,催着阿绫去处理君子悦的伤口。
处理伤口时,才发现那暗箭抹了毒药,而伤口周围的肉已经腐烂,需要清理。倒了三盆血水,伤口才处理包扎好。
苏意一直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药劲儿上来,才困倦的睡了过去。
阿绫等苏意睡了,才送君子悦出府。
君子悦那种张狂一世的性格,难得没有飞檐走壁,老老实实走路。
到了相府门口,君子悦才问:“你家姑娘喝药都不用吃蜜饯的吗?”
阿绫:“……”
阿绫不明所以,还是掏了掏,掏出来几颗蜜饯,给君子悦看,“姑娘喝药从来不吃蜜饯,我给姑娘买的都还在这呢。”
君子悦看了一眼有些嫌弃,这蜜饯怕是放了许久,连裹着外层的糖都化了。
难怪嘴里苦的不行,连呼吸都是药味。
他不明所以的哼了一声,扭头潇洒的走了。
阿绫盯着他胸前的衣襟看了一会儿,吞了吞口水,没说话。
突然,那红衣少年停下来转过身,道:“你姑娘扯坏本小爷衣裳,可是要赔钱的哦。”
阿绫:“......”
赔钱?她没听见,不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