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给她到了杯温水,退出了房间,把门关的紧紧的。
人走了,苏意喝了水漱口,这才慢吞吞的爬到床上,把帘子放下来,朦朦胧胧挡住了视线。
她摸索了半天,把枕头下的一个小盒子抱出来,轻轻打开。
盒子小巧精致,一打开里面赧然是几枚做工精致用黄金融成的小金玲,一颗颗的躺在那里。
苏意吸了吸鼻子,把这些倒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拨动了一番,又捡起来,又倒,又捡,反反复复的动作。
慢慢的,她神色恢复如初,呼出一口气。
她视珍宝般一颗颗拿手帕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关上。
“放哪呢?”
苏意自言自语,赤脚下床,找了一遍她房间可藏东西的地方,最终决定放在床脚下。
反正这房间除了阿绫就是她,没人会发现。
东西藏好,苏意才慢吞吞的穿好鞋,把门打开。阳光照进来,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见苏伯跟阿绫站在门口说着什么,慕情劲装打扮的站在边上。
“苏姑娘你可算出来了。”慕情一见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打趣道。
苏伯见她出来便解释道:“慕姑娘有事找您,我怕是急事,便自作主张带她过来了。”
“无妨,苏伯您去忙吧。”
苏意一笑,不计较。
吩咐阿绫去泡茶,苏意把慕情迎到了内阁,慕情也不矫情,跟着就去了。
“你就住这啊?”
果然外界所说,丞相是当真不喜这闺女,安排的住处都如此寒酸,慕情心里吐槽。
“是啊,挺好的,清净。”苏意淡淡一笑,嘴角带着苦涩。
慕情打量了她一番,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又病了吧。”
这话说的苏意想发笑,她什么时候好过?
“与往常无异呢。”
慕情与她加上今日也不过才见了两面,也不好多说。
“明天我们有游湖,你去不去?去的话明早我来接你。”慕情接过阿绫端来的茶,抿了一口,对她眨了眨眼,转移了话题。
苏意好奇看了她一眼,道:“我去不会拖累你吗?”
毕竟好多人都是在意她的批命的,不敢与她亲近,慕情邀请她去,那些人肯定连慕情都编排。
“就你?”慕情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道,“你看我是怕拖累的人吗?难得出去玩的机会,你不会不答应吧?”
说完,又朝她眨了眨眼。
“那就麻烦你来接我了。”
“嘿,好说。”
慕情坐了一会便离开,阿绫小脑瓜都是挂着疑惑,不明白明明两人就不熟稔,怎就好到一起去游玩了?
————
月影婆娑,薄雾暗生,静谧的夜色自天幕蔓延而下,静悄悄融入每一缕土地。
苏意孤身一人在小榻上,闭目眼神。
窗外发生一声轻微不易察觉的声响,烛火下有人影一闪而过。
苏意面不改色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金玲,对着烛火认真看了起来。
“圣上。”
还是,“母亲?”
“君子悦。”
她喃喃自语。
她把金玲拿在手上细细的摩擦,眸子中带着欢喜以及迷茫,金玲在她手上,清脆的发出“呤”的声音。
末了,她一合拢掌,轻声道:“这一次又是谁要杀我呢?”
她目光沉沉,透着茫然,一眼望不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阿绫兴冲冲提着昏死过去的人进来,语气欢喜,“姑娘,这回来了个新鲜的虫子,还从来没见过呢。”
她脸上有些许血迹,把人往苏意脚下一扔,那人如死狗一样一动不动,阿绫伸出脚踢了踢,叉腰哼了一声。
苏意认真得看了半响,垂下眼眸淡淡得道:“原来是圣上啊。”
她紧捏着金玲,直到手里的金玲变了形状。
“为什么逼我呢?”
她又自言自语。
......
他恍惚间在抄辩论,又好像在画画,又好像置身在天地间,无一定所,他拼命挣扎,终于看到了一点光。
君子悦一愣,骤然清醒。
他猛的睁大眼睛,视线下垂,就对上了一个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他的男人。
君子悦:“……”
君子悦吓得险些叫出来,但喉咙的苦意让他立刻忍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手,柔若无骨皮肤细腻,这不是他的手,怎么突然间又换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股药味呛的他低声咳了一声,想用手捂一下发现他手上有什么异物。
君子悦垂眸一看,就瞧见他右手上正持着一枚银针。
君子悦:“……”
他有些木然的抬头去看,爬在他脚下的男人奄奄一息,双眸瞪的极大,脖颈穴位上扎满了银针,每一针都是落在死穴。
君子悦:“……”
君子悦看呆了,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子里有一个想法:还好他没有送衣服过来给她补,也幸好那封赔钱的纸条不见了,不然这银子怕是要扎在他身上了。
妈耶,这简直就是披着小白兔皮的蛇蝎美人啊!
他静静跟那人对视一会儿,突然把银针一扔,忙不迭的爬上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漫长的黑夜转眼即逝,天色大亮,金光透着窗棂洒了进来。
苏意睁开眼睛,茫然的发了会呆,她撑着手坐了起来。
毫无预料,他们又互换了灵魂,第三次了。
记得伏羲子说,可以去护国寺寻找机缘,可她却不想动。
苏意坐在床边,右手轻捂着胸口,默默数着心跳,有些出神。
静谧中,苏意突然双手捧着脸,低低地抽泣声传了出来。
然而,不知想到什么,她抽泣声一顿,抬起头眼里闪过惊慌。
她,她之前在干嘛来着?
哦,她在扎刺猬。
“完了……嘤。”苏意捂着脸,喃喃自语,自闭一般倒在床上滚来滚去,这残忍的一面被殿下碰见如何是好?
“殿下,你起了吗?”
门口,等待中的杜若看了看天色,贴着门小声喊道。
苏意动作一顿,慢条斯理的爬起来,清了清嗓子,道:“嗯,稍等片刻。”
说完,起身穿衣收拾,特意把眼里的泪光擦拭个干净。
片刻,她把门打开,杜若已经抱着一叠书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