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董用集团的资产替人违规担保,金额高达31亿,这些担保全都没有经过股东大会决议,这不是暗地里抽集团的骨髓吗?”
谢家大门前,一身肃穆黑裙的少女靠在老式洋房别墅的门口,低头看着脚尖,淡淡问道:“违规担保?旁人借贷款项我爸爸承担风险,他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慢慢抬头,侧目看着堵在门口的大大小小十几位股东,说道:“商业贿赂、违规担保,桩桩件件都点我谢家死穴,这点事都看不明白,真不知道各位怎么混到现在的。”
她话里的不客气,让众多人挂不住脸。
有人忍不住呛了一句:“谢董倒是处事高明,如今还不是沦落个长眠异乡……”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小姑娘蛇信子一样阴郁的目光慑住了,一时之间竟不敢再妄言。
“谢家人还没死绝呢,落井下石……多多少少早了些。”那往日娇纵的小公主此刻全然褪去了天真烂漫的表色,容貌仍是灵美惑人,但仿佛从头到尾都笼罩着黑色,连轻笑都渗出剧毒的甜液。
“谢小姐还请节哀,我等就先不打扰了。”一个资历较老的股东率先开口退步,意在息事宁人。
谢家有国内目前最多的现金流,都是真金白银。至少有上百亿的现金,可能不是中国首富,但是要论现金流,恐怕没有谁家有她家多。
就算谢氏集团马上就要破产,谢家也不会因此退出顶级豪门之列。
“不送。”身材纤薄的少女轻飘飘转身进了大门,漫不经心的像是在说——滚吧。
保镖整齐有素地一一退进门内,老式洋房的大门在众人面前轰然合上。
门后,谢绫致突然一个脚下不稳重重跌倒在地,纤纤素手撑在地上垂着眸子半晌未动,良久才捂住脸呜咽出声。
陈卓去扶她,她紧紧埋头靠在贴身保镖的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哽咽说道:“好疼,好疼啊……我好疼啊。”
“哪里……哪里疼?摔伤了哪里?”陈卓手足无措,他抱着她腾不出手来,没办法查看伤在何处,急得额头都沁出汗来。
怀里的娇小姐却渐渐没了声音,陈卓低头去看,发现人已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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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绫致再醒过来时,老太太正守在她身边,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我要去带爸爸回来。”她开口第一句话,便如是说道。
但这绝非易事。
谢居安的罪名是受M国司法部指控,眼下虽已身故,却也不是她到了那边就能带回来的。
为今之计,只有去找殷家。
殷家二叔是声誉斐然的外交官,一定能够为她指条明路。
“小姐……”陈卓推门进来,走近后站在床前,欲言又止:“一小时前,殷家发布辟谣公告,称殷谢两家虽有世交之名,但并无姻亲之实,希望外界不要再起传言,以免贻误各自嫁娶。”
“想来是殷夫人不满奶奶寿宴上的闹剧。”谢绫致波澜不惊,甚至隐隐有点厌倦:“要如何便如何吧。如今地步,还有什么关系?”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本就是这世上的常理。
“殷家如此行事,不去触这个霉头也罢。”老太太仍是伤心于晚年丧子,却也不愿让人轻贱了自己的孙女。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却弯唇一笑,清醒通透如迟暮:“享福享过头了,就是遭罪的开始了。如今正是我要遭罪的时候,迎头而上就是,何必去躲它?”
老太太轻叹一口气,点点头。
谢绫致化了个稍显气色的妆,提了礼物登门拜访殷二爷。
“这件事,就算你不来,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气质儒雅的男人坐在梨花木椅上,端起茶杯轻吹了吹,品了一口又慢慢放下。
“我会跟使领馆的人沟通,办好相关的手续,你不用再为此事劳神了。”
谢绫致点点头:“多谢殷二叔。”
殷明争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先别急着谢我。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原本眉眼清寂的小姑娘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甚至带翻了手边的茶盏,连茶带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绫致手指微微蜷缩,精致的面容上神色阴沉,仿佛下一刻就会用尖锐指甲划伤谁的喉咙。
这就对了,有来有往,免了人情。
“是因为知道还有能回报二叔的地方而感到太过激动。”谢绫致慢慢弯下腰,伸手去捡碎裂的茶盏。
殷明争站起身,说道:“阿致,荣宪很喜欢你,只是不善言辞,希望你们今后能好好在一起。”
嘀嗒……嘀嗒……
是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殷明争往外走,在门口与人错身而过时,低声嘱托:“看看阿致的手。”
气质矜贵的男人眉心微动,脚下步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谢绫致懒散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任由男人半跪在地上给她包扎伤口,好似氤氲着一层薄雾的目光没有焦点,不知落在何处。
殷荣宪给她缠好白色绷带,收起急救箱,开口声音沉静:“我母亲是对顾琰华那天的作为有所芥蒂,意气用事发布了那篇公告,并非针对你。”
谢绫致并不回答,也毫无反应。男人站起身,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了你的心意,取消婚约吧。”
“不愿做妻子,当情人也好。”
谢绫致朱唇微动,轻若无声,一字一句:“滚出去。”
这姑娘傲气生在骨子里,也不看看是在谁家里,张口便要人滚出去。
“丽水别墅的地址你知道,选个时间,我让人帮你搬过去。”殷荣宪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气质冷淡一如从前。
“知道了。”谢绫致终于回过味来这是在别人家,也不管伤口疼不疼,站起身来便拎包走人。
殷荣宪明白她一定会记恨自己,但是母亲自作主张废了婚约,他若不逼她走这一步,日后只会真的落到个嫁娶两不相干的地步。
他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我可是为你在阿致面前做了一回恶人。”殷明争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拍了拍站在窗前的男人的肩。
“我请二叔喝酒。”年轻男人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