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青玺。”好大胆子。
那闷葫芦不仅敢从身后抱住她,手还顺势滑下去握住了她的手。理理轻轻蹭了他的尾指一下,他便顺理成章将她五指拢在了手心里。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却依然精准地传达出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活死人。”理理不轻不重嗔骂了一声,袅袅转身。
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却在半路撞上一个闻风而来的家伙。
那男孩一身牛仔装扮,长相天然无害,可一开口就脾气冲天:“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到底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啊,连陪一陪自己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我是个什么摆设吗?”
“林郡。”理理微拢了下肩上的男士西装,皱眉不悦道:“吵死了。再多说一句,舌头就别想要了。”
被叫做林郡的男孩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嘴巴紧抿着,神情似乎颇为受伤,一双明亮异常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问道:“理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自己说的分手,失忆了?”理理轻嗤一声,踩着小高跟与他擦肩而过。
等到快要走出会所时,只听男孩在身后含愤带怨地吼了一声:“周理理,昨天是我生日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分手……全都不算数!”
话落许久,并无人回首。
林郡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他也是林家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到了理理面前处处矮她一头,每每受她委屈。
如今更是毫不留情抛下自己,简直可恨至极。
理理能在外边野,就绝不会早回去。从父亲去世以后,那地方就再不能称之为家了,不过是一个不得自由的容身之处。
她平常去的地方也就有数的那么几个,马场,温泉,以及相对安静的清吧。
其中有一家叫做迷失森林的酒吧,是她喜欢常去的。那里有容貌俊俏的男公关,无论是聊天还是陪酒,都受过专门的训练,素质高有分寸,礼仪方面做得也颇为到位。
“一直盼着理理小姐再过来,感觉好久没见了。”云森给她拉开座位,细致地替她拆开餐巾铺好,又把餐车上的东西一样样往下取,动作行云流水,侍候人的活也能做得赏心悦目。
他原来是个小有名气的男艺人,后来因为负债太多,不得已下海陪酒。这人气质偏向温雅,话少体贴,安静得很,理理还蛮喜欢这一挂的。
“森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前两天才来过的。”理理轻笑一声,拿起刀叉去切盘子里香气四溢的惠灵顿牛排,道:“可不要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俗到家了。”
云森哑然失笑,同她玩笑道:“比不得理理小姐仙女下凡,我自然是一介俗人。”
……
谢家主宅,整座房子灯火通明,屋子里气压却极低,清俊矜贵的男人坐在餐桌上,再一次拨通了某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指节始终不急不缓敲击着桌面。
“喂,请问哪位?”这一次终于接通,但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男人声音。
男声入耳的刹那,谢良迟几乎捏碎手中刚握上的玻璃杯,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冷静:“我是理理的叔叔,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她还没有回家,之前打电话也不接。如果她在你旁边,麻烦让她接电话。”
云森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短暂愣怔片刻后温声说道:“九点而已,还不算太晚。请您别担心,她在我这里,不会出问题的。”
这样的说话语气,这样自以为是的态度,让谢良迟很快明白了这个人对理理抱有什么样的隐秘心思,他不由沉了声音:“你有几条命做这样的保证?”
理理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云森举着她的手机听电话,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她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眼屏幕,问道:“有事吗?没事挂了。”
那边安静半晌,传出一句:“别回来太晚。”
理理葱白五指握着手机,向座位后面懒散靠去,回答得漫不经心而又敷衍至极:“知道了。”
挂断电话,该做什么她还是做什么,丝毫没有顾虑会不会回去太晚的问题。
忽略刚才那通电话,令人养眼的事物在前,叫理理吃起东西来都觉得心情愉快。他们和她聊天,照顾她用餐,满足她一切需要。高兴倒不觉得,但的确很舒服。
哦对,今天除外。因为有个来送酒的少爷不是很懂规矩,十分没眼色地往她身上蹭,还故弄玄虚地把酒水往她身上洒。
理理本来好好地吃着东西,结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让她胃口全无,兴致大减。她提起被弄湿的裙摆,烦躁地蹙起了细长秀眉。
她看到人多就烦,讨厌一切噪音,越热的东西越不喜欢,别人越往上贴她越烦厌。
可一偏偏有人要往枪口上撞。
“倒杯酒都能洒了,你他妈那双眼睛长着是个摆设不成!”今天带班的苏谈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对着男生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骂完后,又面有焦色地转头询问少女:“理理小姐你没事吧,裙子还能穿吗?要不要我叫人去再给你买一条现在换上?”
这位小姐脾气古怪得很,性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颇为不好相处,很少有人敢随随便便主动往上凑,即便是场子里炙手可热的苏谈也只是在她面前混个脸熟而已。
理理摆摆手,说:“算了,正好打算要回去了。”说完又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来一个方形礼盒递给旁边的云森:“喏,送你的。”
云森知道她的习惯,逢人陪她都有礼物,也不多做推辞:“谢理理小姐了。”
苏谈不着痕迹松了口气,以为这一茬就算过去了,嘴角挂上完美微笑恭送客人:“那,理理小姐慢走。”
却不想那少女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不会再看到这种没学好规矩就出来混的人。”
“……那是自然。”苏谈嘴上答应得好,却在她走后顿时苦了脸,培养人也很不容易的。可那位这么一发话,即使花费了再多的心血,也算是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愣在旁边脸色发白的俊秀男孩,气咻咻地开口骂道:“心急个什么劲儿,几斤几两没点数,她也是你能攀的!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理理用的是半开放式包间,帘子一落便与外界喧嚣隔断,挂起也可融入楼下热闹。她挑开帘子出来时,等在外面的男人正在二楼栏杆前静立着,宽肩窄腰,脊背挺直,仿佛一棵永不为外物所动的青翠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