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想先有一步,不知可好?”大军中,陈轸突然折回到公孙衍的身边。
“何事这般紧要?”公孙衍蹙起眉头道:“眼下吾等尚在秦国腹地,大夫一个人离开,恐怕会有危险。”
“还记得齐国此来的两位使臣吗?”
“田忌和孙膑?”
“对。”陈轸咬牙切齿的道:“次去临淄搬救兵,这两个家伙不识好歹,合力劝阻齐公!险些让魏国陷入险地,吾想赶在此二人之前去趟临淄。”
……
下了山,气呼呼的秦公直接乘坐马车回到了咸阳。
除了下令赢华统军火速包围三晋的三万大军之外,再有就是下令传檄列国:“就说魏、赵、韩三军在吾秦国横行霸道,寡人应万千子民之请对其略施惩戒,再有来使不尊秦法秦礼者,严惩不贷!”
“君如此做,只怕依旧会让三晋心生不满!”大殿中,甘龙琢磨了半晌,小心翼翼的说道。
“怕得罪三晋,就让尔等在吾秦国的土地随意行军吗?此事放眼列国,便是卫、宋等小国也知道向天下公侯求救,难道寡人就非要忍着吗?”
秦公凶神恶煞的目光扫视着,“倘若不给三晋点教训,三国还以为吾秦国好欺负!虽是来会葬,可以不能想去哪里就哪里吧?若是如此,这片土地到底还是不是秦国的,寡人这秦公当的还有何颜面?往后即便可以东出参加列国公侯的邦交会盟,届时寡人还有颜面去吗?!”
一声声一句句,说的甘龙也没敢再说什么。
三晋大军在秦国境内横行,这本就是非常过分的事情!天下公侯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会忍受别国兵马在自己国土任意驰骋。
尽管秦国在河西接连两次受挫,可还是有硬拼一番的实力在,不轻易起冲突,不过是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战胜三晋,可这并不代表着三晋进一步,秦国就会毫无抵抗的退一步。
事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秦公无法忍了,便是景监和樗里疾这些一直反对在这种时候和三晋交恶的朝臣,也感觉不能再忍了。
仔细思索之后,景监拱手道:“三晋欺人太甚!臣,赞成君此番决定。然臣想知道,君可是打算生擒这三万大军之后,再寻了时候将之放归?”
“景大夫此时倒是明白了一次。”秦公转对景监随意的笑了下:“寡人知道此时不是和三晋交恶之时,可若坐视不理,三晋往后只会更加不把秦国放在眼中!”
“君圣明。”樗里疾眼前一亮道:“将这三万大军生擒,让三晋知道疼后再给送回。如此,即灭了三晋的嚣张气焰,又能让君在列国,在大秦子民心中不失颜面和威严。”
“既如此,诸位便是没有异议了?若无异议,便即刻派人传檄。寡人得让天下公侯都看到,这秦国是寡人的秦国,不是三晋这等乱臣贼子说了能算的!”
自继位以来,几乎就没有任何一件称心如意的事。
此时此刻总算是将心中的压制给尽数释放,秦公心中的那股子愤怒渐渐的被控制,取而代之的,多了一股子雄主的风范。
樗里疾奉命前去起草檄文,并着手准备传檄列国的事。
景监注视着樗里疾离去的背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君欲将此事传檄列国,彰显吾大秦国威臣亦不反对。可若是三晋不知轻重的出兵伐吾……”
“兵来将挡,打便是——”秦公一嗓子吼出来,将景监的话厄断。
吓了一跳的景监稍微迟疑了片刻,却依旧道:“前番燕军在赵国无功而返,臣是以为,君可以做两手准备!选定一人为使臣,一旦三晋执意出兵,可让燕国分散赵国的兵力。如此即能保吾大秦无忧,还可能有机会分列三晋的联盟。”
将这番话听完,秦公顿觉自己一时不控,差点将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略略思索后,其喘着粗气盯着景监,能屈能伸的说道:“倒是寡人一时激动,错怪了大夫!”
“秦国接连生变,君的心中不畅,臣可以理解!”
眨巴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秦公的语气逐渐放的缓了些:“大夫所思的确妥善。真到那时,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可眼下朝中可用之人无几,景大夫能想到此事,届时若真需要,也只有景大夫远去燕国一趟了!”
“为了秦国,臣愿往!”景监低头拱手:“若去,也定然不负众望。”
……
“此战,关乎吾大秦的威严。然君有令不可贸然交兵,以围困生俘为主!可若是三晋大军有冲杀出去的举动,众将便无需有所顾忌,一定要将三晋联军的所有兵卒堵在包围中。包围圈若成,便绝对不能再让这三万大军前进分毫!”
因为会葬之事刚过不久,而在此期间整个秦国本就动用了全部兵力在战略重地把守。
公子赢华在收到命令的一瞬间便带领兵将从函谷关一路返回,沿途只需将分散把守各处的兵士汇集到一起,赫然便成了整整八万大军。
此时不过刚刚入夜,赢华率领的八万秦军便已经来到距离三晋联军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此番驻军将是包围行动前的最后一次休整。
旌旗下,赢华那好似雄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视军前众将,“诸位将军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都听明白了……”
“……”
生生应答之后,赢华转身走准备了许久的战车,高声呼喊道:“进军——!”
……
就在赢华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前行的同时。
抚在殿门围栏的秦公正久久凝视着群星璀璨的星空,便是斗转星移,其也是呆呆看着一个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侍从怀抱一个木盒匆匆走来:“君,魏国将军送来的!”
“魏国将军?!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吗?是战书,还是求和呢!”秦公闻声转身。
侍从将木盒打开,秦公取出其中密函打开来,只见其洋洋洒洒、毫无礼节的写着:“嬴驷小儿,那啥,听说尔最近很是气恼!这样不好,刚刚继位就气坏了身子可怎么行乐呢?本将军深明大义,特意送来了舒心顺气的药方,就在木盒中。”
“想必尔心中清楚,吾家大王火气就很大,即位以来征伐不断,这一年来却是很少主动惹事。这些全都靠这舒心顺气的方子了,绝对管用。”
“还有啊,看了此信之后千万千万莫要动怒。中原礼节变了,说话就这样!尔这后生往后学着点,毕竟自古炎黄始,中原的文化礼节便受西陲之地敬仰不是?”
秦公双眼中瞬间燃烧熊熊怒火:“烧了,全都拿去烧了!”
冷哼一声,将那布帛甩向侍从,却一个不注意将侍从手中木盒打翻在地。
“君……!”蹲下身子捡木盒时,侍从发现了从其中落下来的那所谓的药方,“这,这还有一份,写了商於之地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