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都是要打板子的贱人,夫人那边至少还会念及他的苦劳,可这少爷却丧心病狂。不行,等回去他还是找做管事的爹给他换一份差事的,好跟在少爷身边实在是有些太受罪了。
张生见那媒婆出来之后就落荒而逃,眼底多了几分恼怒。这婆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少爷给了她那么多的钱,她竟然给我办这么一出烂事,回头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张生正准备起身去和那些酒肉朋友会和,结果刚下了楼就被几个衙役给拦住了。张生看到这几个人,叹了口气看来这青楼算是去不得了。
“谁让你们几个来的?”张生脸上有些嚣张,这些衙役心里膈应的很,但碍着他是县令的独子,也只能忍着怒气说:“我们奉老爷的命令,前来捉少爷回去。还请少爷跟我们回府。”
张生无奈的很,才刚刚回到府里,就被管家给拉着去了正院。
张县令如今正坐在上手,有条不紊单品着香茗。看到不争气的儿子回来,气的直接就把茶水给泼在了地上。
“你个孽子,我让你去白马书院读书,你学了些什么回来。如此不成器也敢说是我的儿子,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
想到那些同僚家的儿子个个文武双全。那样貌更是一等一,听说有一个已经和京城五品官家的小姐定了亲事。那孩子以后妥妥的人中龙凤。前途一片光明。
再看看自己家这个不成器的,张县令只觉得一言难尽。
少爷被老爷拉去听训了,夫人一听这话着急忙慌跑了过来。看到张县令扔在地上的茶盏,当下就忍不住了,直接和张县令吵了起来。
“怎么,在家里也要耍你那县令的官威吗?儿子不听话你说就是了,何必要砸东西呢,这些东西难道不花银子吗?”
张县令看到夫人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和她就开始吵。
“你看看你说的这话,若不是你这般惯着他,这孩子能成如今这模样吗?净学了你一身的地痞商贾气。”
张夫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身上一股钱臭,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戳了这个痛楚。张夫人当下不依不饶,直接叉着腰,怒目而视:“张泽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若不是老娘家境殷实,出了钱让你进京赶考,你以为你能有如今这般成就吗?现在好了,当了官,就嫌我身上一股铜臭味了是吗?你这般丧尽天良,你也不怕老天降下一道雷劈了你去?”
张县令没想到张夫人竟然如此糊涂,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的儿子有没有你眼中那么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人家的孩子现如今都已经是个举人了,他呢?若不是当年亲眼看着你生出了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的种了,如此不成器。”
张生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但是对于这个爹,他还是害怕的紧,任凭张县令骂他什么,他都不吭声。
张夫人看着儿子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儿子,你别听你爹瞎胡说。不过就是没有功名罢了,难道这世间所有县令的儿子都一定会考取功名吗。若是不成,回头跟娘学做生意去?”
这张夫人是一个乡绅的女儿,与自己的父亲不同,张夫人十分有经商的头脑,拿着她爹给自己的那些零花钱,攒起来开了一个绸缎庄。慢慢的积少成多。又开了几家铺子。如今,说是腰缠万贯也不夸张。
张生听到张夫人说这话,当下喜笑颜开。只要不让他读书,做生意也没什么。
张县令看着这母子两人,只觉得一言难尽。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还是什么清楚的。张生这般不成器,就算是去做生意,怕是最后也会赔个底掉。
张县令有些想要管教,可有张夫人在中间拦着,也是有心无力。
当天晚上,张县令在书房就寝。半夜的时候。突然一个飞镖扎着一封信送到了他的床边。
张县令听到噔的一声,立刻就醒过来了,他看着那把透着冷光的匕首,心里有些发毛。颤抖着手点燃了屋中的烛火,出去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地回了屋子,拔下了那个匕首,打开信开始细细看了起来。
等看完信的时候,张县令已经气的有些睡不着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连畜牲都不如。
这天晚上张府的灯火一夜都未熄灭,整个府上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
往日里,脾气软糯的老爷竟然让人把张生给按起来打了个半死,哪怕是张夫人在旁边哭着喊着求张县令放过儿子,张县令也没有手软。
看着晕死过去的张生,张县令才勉强算是放过了他。
“来人,把这个畜牲给我锁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他开门。”
张夫人刚才求张县令,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没想到他竟然敢动自己的儿子。张夫人一下子就硬气起来了。
“张泽天,你竟然如此对我儿。若是我再不出声的话,怕是你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你今日敢把我的儿子关进柴房,我就要和你和离,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张县令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下人把张生拖到柴房锁了起来,他才拿过钥匙冷冷的盯着张夫人看了一眼。
“慈母多败儿,你若是想要和我和离,那好,我今日便写一封休书给你。”
说着,张县令就拉着张夫人往书房去。张夫人看着张县令如此强硬的模样,心里有些慌了,若是往日,她拿和离来威胁张县令的时候,张县令必然会向她服软,可今日这是中了什么邪?
到了释放之后,眼见张县令要写和离书,她赶紧上前把纸给抢了过去。
“老爷,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说的糊涂话,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这张夫人可聪明的紧,虽然她看不上张县令这芝麻官,可自古以来仕农工商,商就是最末位的。若非当年攀上了张县令,怕是她这商人顶死了天也和官占不上什么关系。更何况在这小镇之上,张县令简直就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她出去做生意,哪家的夫人不得捧着她。
看着结发妻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张县令最终也是心软了。他也不是什么无情之人,当初若不是夫人散尽家财。为他筹集上京赶考的盘缠,怕是他到现在也是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张县令一把把张夫人给拉了起来:“夫人,你也别怪我心狠。往日里你怎么纵容你这儿子,我都只是轻轻一说,从未对你言辞厉色,但这次这件事你是真的做错了。你知道你这好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吗?”
张夫人刚才是真的悲切,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听到张县令说这话,当即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张县令叹了口气,那不争气的东西,在外面看上了人家一个开铺子做买卖的寡妇,还想强逼着人家给他做妾。
张夫人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虽然他是自己儿子,但是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平日里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她都要气上三分,更何况张生竟如此胡来。
张县令看着张夫人脸上的愤怒不算作假,这才心里松了口气。若是连张夫人也是个糊涂的话,哪今日这妻,他是要休定了。
“老爷,我儿真的会做这种事吗,你可别听信谗言。”
张县令叹了口气:“哪里是什么谗言啊?”
紧接着,张县令就把那个匕首、还有那份书信都拿了出来。
“这封信今天半夜直直的钉在了我的床头,若非我是个清官,怕是明天早上你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张夫人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有些惶恐不安:“那怎么办?我们如今该如何弥补?”
“那人说的也很清楚,把这孩子约束起来就好。你以后也要多放一些心思在儿子的教养上,你该知道若是心术不正,怕是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张夫人虽然偏心溺爱儿子,但骨子里还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当下点头向张县令保证:“老爷,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儿子。这个不争气的,竟然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对于寡妇,张夫人还是有几份体会的。当初张献林进京赶考的时候,途中遇到了土匪抢劫。张县令虽然事后跟她报了平安,可张夫人汗是吓得不轻。从那以后她对孤儿寡母就多了几份好感。若非上天垂怜,怕是她和儿子也是那般辛苦度日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夫人亲自去了杂货铺和崔姨娘道歉。这下子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崔娘是搞不好惹的了,就连县令和县令夫人都要敬她三分。那日来找吃的媒婆再也不敢在杂货铺露面,哪怕是平日里买个油盐酱醋都是指使着自家的孩子过来。
崔姨娘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没有和那媒婆计较的打算。
在这里住了几日,孟芙觉得身子不适,让小镇的大夫给她把了脉,结果得知是怀了孩子。封烨高兴不已,当天就安排带着孟芙回了京城。
终于在两月之后,封烨和孟芙出现在了皇宫。
太子听到刘德全说他的父皇母后回来了,他还有些不敢置信。直接扔下那些奏折,匆忙赶去了乾坤殿。
“父皇母后,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孩儿好想你们啊!”
还没进殿,太子就直接喊出了声,全然不顾往日里温文尔雅的作派。
躺在床上的孟芙听到儿子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封烨怎么可能会如她的愿呢?封烨眉头紧皱:“你如今这身子,就莫要乱动了。”
太子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最后这一句,看着躺在那里的孟芙,太子惊喜若狂。
“母后你又怀了吗?这次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孟复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眼神中带了几分疼爱。之前若非自己任性非要出宫游玩,儿子也不可能这么小就肩挑起国家的政务。
孟芙把太子拉到了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你希望母后怀的是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太子想到妹妹文灵那般活泼好动,赶忙说:“还是小弟弟好,这样以后教训他的话我也下得去手。”
封烨挑了挑眉头,听儿子说这话,看来文辉文灵在这个大儿子手里没少挨欺负啊!
文辉如今正和文灵在书院读书,身边的小太监竟然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回来了。这两人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直接和先生告了假,匆匆前往乾坤殿。
尤其是文辉,委屈极了。想到这几年母后不在身边,皇兄,那般严厉的教导自己,他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文灵则是没有那么痛苦的经历,每次犯错的时候,她都会拉着长兄的胳膊撒娇。弄得太子每次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想到许久未见的母后,文灵都已经开始盘算着该跟她说些什么了。
可能唯有一句,团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