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打算第二天要装电视机，因为谢风华，大家改为出去逛街，去王府井，逛完了，就在那里吃火锅。

刚刚出了胡同，来到大街，就看到对面停了一辆吉普车，有个年轻军人正从商店出来，怀里抱着东西。

“苏宇波，快些。”

谢风华听到声音，扭头一看，立刻就呆住了，嘴里喃喃：“孙轩，孙轩——”

那个年轻人已经放好了东西，坐进驾驶室，汽车正缓缓启动，谢风华忽然朝马路对面跑过去：“孙轩——”

幸好这时候汽车少，道路上几乎都是自行车，她才没有出事。

吉普车里的人，根本听不见，已经轰鸣着离得远了，谢风华跑累了，站在马路边上痛哭：“他还活着，就是不认识我了，呜呜——”

小慧追上她，把她拉到人行道的边上：“姐姐，长风说，他已经死了，这个人，只是有些像吧。”

“不不，肯定是他。”谢风华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都揉得皱了，相片中的男子，穿着军装，但没有帽徽和领章。

小慧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两个人，刚才那个，就像离弦的箭，锋芒毕露，照片上的人，却温润如玉，虽然两人的五官是有些像。

“你看，他眉梢这边有个痣，刚才那个人也有呢，一模一样的。”谢风华拿出她的证据。

小慧想了想，刚才那个人，眉梢好像是个疤，不是痣。

“姐姐，回去吧，我记住刚才的车号了，让叔叔帮你查一下，看看他到底是谁，好不？”

谢风华点头：“好吧。”

为了不让谢风华沉浸在她的悲伤里，小慧换了个话题：“姐姐，我在下乡的时候，听到当地的民歌，自己也胡乱学了几句，你听听，我能在学校的元旦晚会唱不？”

谢风华很认真地看着小慧：“好，你唱！”

小慧昨晚，想了好几个歌曲，不是不适合这个年代，就是不适合谢风华的风格，最后，她唱了西北风中的代表《黄土高坡》。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谢风华的眼睛都直了，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这种歌风，孙轩以前唱过，还说，她就该唱这样的。

小慧看到谢风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慧，这首歌有谱子不？”

“没有啊，我乱唱的，哪里有谱子。”

“跟我去文化馆吧，那里有一架钢琴，我为你伴奏，再把谱子记下来。”

“好的。”到了那里，我一定要忽悠你答应，这歌的谱子是你弄的，然后，再让你去唱，小慧在谢风华的背后，悄悄地做了个鬼脸。

小慧两世加一起的音乐素养，都不及谢风华这个专业人士的一指头，所以，她唱的歌，被谢风华修改了一遍，已经和前世有了区别，至于哪个好，小慧只能说，两个都好，她根本分不清。

反正好听就行。

谢风华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明明已经很不错了，她依然修修改改的，至于练歌？完全忘记了，直到谢长风找过来：“几点了你们还不吃饭？我和叔叔等了好半天了。”

“啊？几点了？”谢风华抬腕看表，然后歉疚地拍自己脑袋，“我，我没注意。”

“快走吧，二叔估计把菜都点好了。”

小慧满脸笑容，十分激动地拉着谢长风的手：“你知道吗？姐姐特别厉害，还会谱曲，把我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谱成了一个非常好听的歌，比台湾校园歌曲都好听。”作为一个工科生，小慧也不知道哪个更好听，只能说，都好听，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夸赞谢风华。

“真的？”谢长风的眼睛立刻亮闪闪的，惊喜地看着姐姐。

好吧，是看姐姐，若是看别人，小慧都会忍不住吃醋了，她有时候，真希望谢长风学习太用功，近视了，戴上眼镜，那双能放电的眼睛不要轻易被别的女生看到才是。

整个吃饭时间，谢风华都心神不属，大概一直在想着那首歌。

吃过饭，几个人都吃撑了，就沿着人行道散步消食。

谢风华这会儿，总算是从歌中拔出来了，东张西望地四下看：“咦，好像这里变化挺大的。”

“可不是，姐姐，你都多久没有逛过街了？你看你的衣服，都落伍成什么了，刚才，本来想给你买几件衣服的，你又去弄什么歌儿，现在去买吧。”

“哦！”谢风华看看身上警蓝色的确良外罩，“这衣服也还行啊，其她人不都这么穿？”

“你看小慧的衣服多好看。”小慧穿上这身衣服时，谢长风的眼珠子就好长时间跟黏在上面一般，看个没够，这会儿，又忍不住赞美一番。

看到叔叔一脸揶揄，谢长风不高兴地回瞪了一眼。

谢风华看了看小慧的衣服：“是挺好看的，料子也好，这挺贵的吧？”

“姐姐，只要你喜欢，我很快就能给你弄一身一模一样的，喏，我觉得，弄成你身上这种大翻领，再加上我这样的双排扣吸腰的，姐姐穿上，肯定更好看。”

“小华，你想要就点个头，叔叔有钱。”

“就是，姐姐，你不知道，叔叔现在比爷爷钱都多，多很多呢。”

爷爷补发的工资虽然都交党费了，但他毕竟工资高，一个月顶别人小半年，自然是家里最有钱的。

谢风华看看谢耀东：“谢谢叔叔，我也有钱。”

“那，姐姐，我就打电话让人给你做衣服了？”

谢耀东一摆手：“就在京城做，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儿吗？”

小慧摇头：“叔叔，赵师傅可是正儿八经的红帮裁缝，虽然不能亲自为姐姐量身定做，但他弄出的版型，那也是不一般的。”

“那——，能大卖不？”谢耀东这是掉钱眼里了。

“应该可以。”谢长风接话道，“这一路，看小慧的人可多了，哼！”

前面说的话还挺正常的，最后这一哼，什么呀？

谢耀东笑，小慧脸红，只有谢风华不知在看什么。

“小慧，你能弄到样板不？”

“可以。”小慧笑，“不过，叔叔，你可不要一下子投太多，而且，你想把价位定到哪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