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君尧拒绝了赵谨的好意，指着他白衬衣上的污渍：“已经弄脏了你的衣服，就不要弄脏你的车了。”

怪物留下的液体黑乎乎、臭烘烘，弄了君尧一身一脸，赵谨搂着她的时候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赵谨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污渍，似乎嘴角扬了扬，等他再抬起头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了。

这天晚上冉君靖陪着云泽去了医院，余下的人回了家。

回家路上，赵明想了想，还是升起隔音玻璃，十分严肃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赵谨望着窗外，逆着光勾勒出他俊逸的侧脸，细碎的刘海尽数梳上去露出他光洁的额头，细长的丹凤眼下被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勾起，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他其实也很好看的！

“哥哥。”赵明叫了他一声。

赵谨转过头，眼神柔和沉稳，略带几分疑惑。

“你……你对君尧……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赵明本来只是觉得赵谨对待君尧态度柔和是因为她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但今晚看来似乎不只是这样。

赵谨看到君尧在阳台上摇摇欲坠的单薄的样子，身上几乎是瞬间迸发出了逼人的冷意，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冲进了教学楼里。把人救下来以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污渍，反而显得有些留恋。

他原本可是有点洁癖的人啊！

他面对君尧是眼神温柔缱绻，赵明从来没有见过他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哪个女孩子。

哥哥一定是喜欢上君尧了！

赵谨没有回答，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

赵明内心更纠结了，看来她说对了，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呢？

高兴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彻底成为一家人，还是生气自己最好的朋友以后会变成能够管制自己的嫂子……

不对，她没有理由生气啊，就算是自己的嫂子，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哥哥以后都要听嫂子的呢！而且这个嫂子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好！

赵明瞬间心情大好，满怀期待地望着赵谨，期待着他说出自己希望的那个答案。

然而……

“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

赵谨重新看向车窗外，心情似乎更好了几分。

赵明窃喜，嗯，没有否认，那就是变相肯定呗！

她一定要撮合！

哥哥可比表哥靠谱多了！

“……哥哥，我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赵谨：？？？

赵明：“雄辉表哥好像也在追君尧，之前送了一大捧玫瑰花，但被君尧直接扔垃圾桶了。”

赵谨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那还有什么可比的？

赵明明白了赵谨的意思，撇撇嘴：还不是想让你知己知彼嘛。

*

君尧洗了澡，终于可以干干净净、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了。她才躺下不到一分钟，月老哼哧哼哧地爬上床，掐着他几乎不存在的短腰，气势汹汹。

“干嘛？”

“你是不是用仙魄了？”月老不等君尧回答，拧着眉抛出一大堆话：“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仙魄所剩无几？你知不知道你在凡间滥用仙魄身体会被反噬受伤？你明不明白如果仙魄从你身体里消失，你会重新变回之前那个前生缺失、记忆出bug的冉君尧？”

君尧望了他一眼，十分镇定：“我都知道的。”

“知道你还用！”

“不然呢？”君尧叹了口气：“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邪术妖物夺取性命？这不符合我的道心。而且阴司已经很挤了，没必要让人间徒增没有归处的魂灵。”

月老的话卡住了，他没想到君尧居然心软到这样的程度，她从前不是冷心冷情、袖手旁观的天外上仙吗？下个凡心境变化这么大？

“你的担忧我明白，你怕我失去仙魄浑浑噩噩，到头来无法了结自己的因果，失去重回九重天的资格嘛。”这件事君尧早就认真考虑过了，“我之前把下凡历劫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冥冥之中我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进程，以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世界之书上记录的样子了。”

“无论我有没有仙魄，我都会在这个充满未知世界里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也许会认认真真生活，好好谈恋爱，也有可能看破红尘、专注扫清这个世界的阴邪。无论如何，我只要遵从本心，一切顺其自然吧。”

君尧举起手，手指上的红色闪光已经越来越淡了，她不知道是她仙魄变弱导致她越发看不见，还是天道想通了决定放她一马，现在她对这个已经无所谓了。

“……你怪怪的。”月老喃喃一句，“你之前还斗志昂扬的要回九重天接管阴司，还满心事业拒绝姻缘呢，怎么忽然之间就……”

“我想开了呗。”君尧双手枕在后脑勺下，她想到今晚态度怪怪的赵谨，轻声说：“有些人、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月老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原本她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仙魄离体说不定才是对的，否则她还会用仙魄来干嘛是真的谁也想不到。

月老不说话，君尧很快就顺利入睡。

君尧在梦中见到了一个被柔和光晕包裹的女人，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想要凑近听清楚些，却被她一把推开，忽然惊醒过来。

“嗯？”君尧睁开眼，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随即感受到了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胳膊，疼到她嗷嗷叫。

“啊，疼啊！”

楼梯间的事件上君尧其实还是受了点伤的，她手臂被拉伤，疼得哭天喊地，冉君哲没办法只好给她请了个假。

冉悦出国考察去了，冉家两个小朋友现在都归大哥冉君哲管。

“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量力而行呢？”冉君哲给君尧涂药油，忍不住唠叨两句：“你是女孩子，凡事不要冲在最前面行不行？有事把君靖丢出去做。”

吃着早餐遭受无妄之灾的冉君靖：我不是亲弟弟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

君尧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呢，有些事君靖做不了啊。”

“那你就去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好歹遇到这种事有人帮个忙！”

君尧神色显得略心虚，她可能还真的交不到什么朋友，她修的不是玄术、道术，她修的是仙法啊！

等一下，她怎么会修仙法呢？

君尧咬着吸管思考着，她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冉君哲收拾好药油，问：“今天云家可能会有人来道谢，特部也要例行询问，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君尧恍恍惚惚地反问。

“我不知道你啊。”冉君哲理所应当地回答，“你不是都心里有数吗，就这样吧。”

君尧坐在沙发上看着冉君哲渐行渐远，心里确定自己绝对失忆了

只是她丢失了什么哪方面的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