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微和李象交流的全程,君尧都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冉家别墅里宽大的客厅里气氛有些诡异,少年小道士对着空气不停提问,手上的笔记一点没有停歇,似乎真的从他对面的空气中获得了什么回答。落地窗前的吊篮里,少女抱着长腿窝在吊篮里,眼神有些空洞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透过玻璃穿过薄薄的纱帘柔软地洒落一地,少女的松散的头发披散在身上,阳光给她镀上一层金边,恍如仙子。
冉君哲领着云川走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云川一眼就注意到了吊篮里自我保护姿态的君尧。
正在和李象谈话的白晓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脸色更白了几分,慌张地蹿回了月光石里,君尧似有所感,清冷的眸子转向来人,神情显得有些忧伤。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略显探究,一个哀至心死。
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李象被白晓微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门外的两个人:“啊,冉大公子,云总。”
冉君哲皱眉:“还没有问完?”
刚才小道士是在自言自语吧?玄学圈的人都这么吓人吗?难怪妹妹找不到朋友!
李象很有眼色:“刚刚结束,真不好意思,耽误冉大小姐休息了。小道这就告辞,不送!”
说完,李象卷起东西就跑,却被君尧叫住了。
一个手机递过来,上面显示着一个二维码,李象迷茫地望着君尧。
“加我一下,有事联系。”
李象:“……哦。”
冉君哲:“……”我妹妹不会看上他了吧?!
李象走了以后,冉家客厅里的诡异终于结束了,云川坐在冉君哲对面,眼睛却望着君尧,三人相对无言。
半晌之后,冉君哲终于打破了沉默:“云川是代表云家来向你道谢的,感谢你昨晚救了云泽一命。”
云川是云泽的小叔,而云泽的亲爹早就出家当道士去了,如今云游不知何方,娃从小就丢给了年迈的老父和比娃大不了几岁的小弟照顾。
云川本质上其实更像是云泽的长兄。
“道谢就不必了,是他命不该绝。”君尧懒洋洋地抱着靠枕:“我好像也没干什么,无功不受禄。”
冉君哲:“……”把话说得这么死,这丫头要干嘛?
云川从君尧困惑的神情中察觉了什么:“你……是不是出现了失忆?”
君尧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动,她略思索就明白了:“云泽也失忆了?”
云川露出几分了然,“你们不约而同出现了这样的症状,我有理由相信和你们昨晚的经历有关。能说说吗?”
“云泽说不出来?”君尧反问。
云川摇摇头,没有说话。君尧叹了口气,看了他比自己的情况严重很多啊。于是少女缓缓把自己能记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忍不住闷着头咆哮:“我们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
“无论如何,这都是因为我们云家牵连你遭受无妄之灾,我很抱歉。”云川的声音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君尧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了很多。
君尧有些不好意思:“也怪我学术不精,若是当场解决掉那大嘴怪,我俩都不必受这些苦。”
云川翘起嘴角,从无情绪的眼中蔓延着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以你的年纪,应该已经学得很好了。”
君尧被他的微笑惊艳,忍不住心跳大乱,这男人不笑时如同神尊临世般尊贵霸气,这一笑起来夹着一种诱惑又危险的味道,真是个妖精!
君尧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对美好的事物从来爱不释手,何况这还是个帅到逆天的男人,啊,她的姻缘系在他身上行不行!
咦,怎么忽然有这样的念头?
想起姻缘线,她为什么会觉得打心底涌起一股咬牙切齿的……怨恨?
君尧无意识地揉着心口平复心跳,想要顺着“姻缘线”这条思路挖下去,但很快她的头又疼了起来,这次疼得她脸色蓦然发白,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云川一直注意着她,见她面露异色立刻跨过去,“怎么了?”
“头疼。”君尧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双眼紧闭,满脸痛苦。
冉君哲居然反应慢了半拍,但也算立刻上手给君尧按头:“舒服点吗?”
君尧皱着眉没有回答,努力把注意力从姻缘线上移开,这样一想,立刻舒服了很多。
冉君哲瞪了一眼云川,“你看看,你都问了些什么问题,想得她头都疼了!”
面对好友的质问,云川甚至无法反驳,好像君尧的头疼确实是因为他的询问引起的,他明明是来道谢的,最后怎么好像变成来捣乱的了?
“我要去问问特部,尧尧这种情况还能不能恢复的,她还要高考呢。”冉君哲越想越来气,“你们云家究竟惹了什么人,怎么想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死手?云泽出了意外难道还能对云家造成什么影响不成?要对付你们家,不是应该找上你吗!”
明明云川才是云家现在的掌权者,冤有头债有主不知道吗!
云川沉着脸,背后的人他还在查,虽然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但那人身份不一般,他没有掌握证据还真不好直接对上他。
“是不是没有证据?”君尧半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
云川点点头:“对方做得太干净,我只能另外找途径对付他。”
君尧扯了扯冉君哲的衣袖:“哥哥,帮我拿我的毛笔。”
君尧的毛笔,相当于是君尧的武器,她可以用来画符下咒,冉君哲一听就不想帮她。
“你现在这样还动手动脚,不要命了?”
“我有分寸的。”
冉君哲:……我信了你的邪!你有分寸才怪呢!
心里虽然不愿意,但冉君哲还是把毛笔拿过来了,顺便还给她拿来了她常用的黄表纸。
君尧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磨磨蹭蹭地抽出一张纸,眨眼画了一张符纸出来。
“这是干什么?”云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君尧一边吹着符上的墨迹,一边回答:“让他自己把自己做的事情对着有能力制裁他的人说出来。”
吐真符,绝对是让人俯首认罪的审讯法宝。
君尧把吐真符折成三角,伸手递给云川:“拿去用。”
云川看着少女伸过来的手,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枚小巧的黄符,手腕上的腕表映衬得她的皮肤莹润如玉。云川再望向君尧,精致得过分的脸上带着一种狡黠的情绪,额上蒙着一层细细的汗,显得她格外娇俏。
一向无神论的云川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黄符,问:“怎么用?”
冉君哲看着他像是见了鬼,这个云川怕是妖怪变的吧?
怎么这么奇怪!
“悄悄塞在那人口袋里就好。”君尧想了想,总不能拍人家脸上嘛,这种手段还是应该暗着来。
“好。”云川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管售后吗?”
君尧有些炸毛:“哪里还需要售后!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云川失笑,他如果现在说出他从来不信鬼神,恐怕小姑娘就要翻脸了吧。
最后云川点了点头表示信任,然后从口袋里扯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冉君哲想要拒绝,却听云川说道:“这是昨晚你救了云泽的酬劳,我知道给钱好像不太好,但听说做你们这一行若是没有收取酬劳,对你们不好,所以就收下吧。”
君尧想都没想就把支票给收了,朝云川伸出了手,扬起一个甜甜的笑。云川愣了一瞬,伸手过来握住了少女的手。
“好用再来买呀。”
君尧刚才头疼得厉害,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此时手指冰凉,掌心里全是汗,而云川的大手干净温暖,握住君尧的瞬间她有种命被续上了的放松感。
什么鬼!再握一会儿!
君尧不由自主抓紧了云川的手掌,顺便给自己找了个握手的借口:“啊……您这手表真好看,这颜色绿得十分特别,表盘设计得真是精妙……”
冉君哲:“……”总觉得这是想要新手表的潜台词。
云川无奈:“……喜欢可以送给你。”
君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