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沛儿这头无所谓,但县官夫人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她自己的外甥跟孩子都教的很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钟沛儿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晚辈,县官夫人当然不想让她受到这样的诟病。
再说,这位小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岂不是打了她的脸?谁都知道钟沛儿是她叫过来的,而且也是她唯一作保的大夫。
名唤少兴的小公子也皱着眉:“县官夫人可是搞错了?此女不过是名乡野铃医,怎的会比镇子上最好的大夫还要厉害?”
“您莫不是在说笑吧,再者说,此女前些日子才在酒楼里将舍弟弄成这样,我不追究她的过错已然是仁至义尽,怎么还能这样的好端端的将舍弟交给她呢?”
县官夫人倒是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竟然还有过什么接触,暗恼县官这老头子竟然今日也不跟自己通通气,一时间心里头对钟沛儿是越发愧疚了。
这几个小公子一看就知道是看不上钟沛儿的医术,也不打听打听,沛儿救了多少人呢!
见自己的夫人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县官大人连忙道:“小侯爷,这位可是咱们镇子上出名的大夫,之前帮着县衙救治过几次病人,医术那是万万没话说的。”
“之前那秦老大夫,还有妙手医馆的张大夫也都肯定钟大夫,小公子现下病情反复,不如就让钟大夫试试吧,总归也不会医坏了不是?”
这话一说,杭豫鸣自然不依不饶:“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弟弟难不成就是给这村姑练手的?”
县官大人一噎,赶紧陪着笑脸道:“这哪能呢?钟姑娘医者仁心,怎么会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
“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这村姑之前险些将我弟弟的肋骨给压碎了,就算会点医术,估计也是个庸医,少兴哥,要不咱们还是带着弟弟回去再治病吧,万一弟弟的病被这村姑弄的更严重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这话一说,县官大人跟县官夫人的脸上也不大好看了。
原本也是花费了心思帮他们找大夫,镇子上的名医大大小小都已经请了个遍了,哪知道他们哪个都不满意,就算他们人微言轻,也不是几个毛头小子能质疑的。
钟沛儿听到这话倒是高兴,她巴不得这群人赶紧离开镇子里呢,不然出了事还要怪罪到自己身上,那就真真是无妄之灾了。
那名唤少兴的小公子皱紧眉头想了想,却说:“豫珏的病来的猛,回去的路途太长,谁也不知道在路上会发生什么。县官大人,你能保证此女真能医好我的表弟?”
这……
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这就跟立军令状似的,谁没事儿给人担保啊,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再说了,这生老病死又怎是大夫决定的?若是着小公子没能救回来,他们还真的要要他们偿命不成?
这话实在是咄咄逼人,县官大人就算是官阶低,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了,钟沛儿见此便出言解围:“生老病死是常有的事儿,令弟心疾严重,只能静养。”
“我想就算是换做别人,也不可能保证会医好令弟。再者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谁又能保证医好了之后会不会出现并发症呢?”
古代人不知并发症的意思,却大概能猜得到钟沛儿说的含义,那杭豫鸣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不好看了:“你这庸医竟敢咒我弟弟不长命!少兴哥,我看还是将这人给拉下去关进牢里!”
钟沛儿闻言也是无语,这小孩是不是对律法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误解?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先不说她就算是不认识县官大人,这里山高皇帝远的,管他们是个什么身份,几个人年纪轻轻的小子还能真的扭得过地头蛇不成?还妄想将她关入大牢。
县官大人听闻此言也是一愣,早就听说杭家旁系这俩个小子纨绔,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做出这等事。
“豫鸣,你别说了。律法岂是让人滥用的?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定会禀告二叔!”
杭少兴见这个堂弟竟然如此,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见县官大人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连忙道:“我并非是逼你们保证,只是舍弟自幼身体虚弱,如今卧病在床,身边又没有个得用的大夫,我们自然紧张。”
他这话说的倒是有点人样,县官大人的表情也稍微好看了一些,当即便道:“钟小大夫虽然年轻,但是医治过许多旁人不能治好的疑难杂症,我想她若是接手病人,定会竭尽全力,以彰医者仁心大义。”
这般吹捧她也不知是好是坏,钟沛儿皱了皱眉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怎么每次给这种贵人看病,都能碰上这些糟心事。
若是如此,她日后不再为达官显贵治病,也好过总是被人这般刁难。
“既然你如此替这位大夫游说,那我就信你一次,还请钟大夫竭尽全力,若是医好舍弟,自有重谢。”
他们说的好听,刚刚怎么不给她戴高帽子?
小样,恩威并施玩的挺6啊,钟沛儿这才意识到刚才这小公子或许是有意为之,就是想让她将此事重视起来,二来也可以敲打敲打她,而后以重金画大饼,还真是高招呢。
若她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小姑娘家,恐怕会信了,但好歹里子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钟沛儿还不至于这么点门道都看不出来。
钟沛儿原是不打算给人治病了,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又有县官大人在一旁看着,冲着她跟县官夫人之间的交情,钟沛儿也不能将这件事儿给推了,只好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下来。
那杭豫鸣见着村姑竟然真答应了,立刻跳脚道:“少兴哥,你怎能真的让这村姑给弟弟看病?”
“豫鸣,你就消停点吧,总归此时也只有这一个指望了,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豫珏躺在床上你才乐意?”
杭少兴闻言板着脸,那杭豫鸣听杭少兴这么说,只得不甘心的瞪了钟沛儿一眼。
因着男女有别,行医都是在众人注视下进行的,还未等钟沛儿给人把脉,就有小厮上前将一块巾帕铺在床上小公子的手腕处,可以说是非常之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