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下意识抬头想要去寻找司丞相的眼睛，以前这个时候，司丞相一直都会相信她的。

尽管此时此刻，何姨娘已然是经历了司丞相好几次的冷眼以待，何姨娘也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可是下一瞬，何姨娘面上的神情就已经僵硬了。

司丞相就那样站在上首，眼神冰冷至极地看着她。

看着何姨娘惊慌失措中突然露出的阴毒眼神，司丞相很想欺骗自己，刚刚是自己看花了眼，就连司丞相的心中都在不停叫嚣着，想要让自己忘记刚刚何姨娘眼中所露出的阴毒。

可是司丞相的脑袋却是清醒的，清醒到刚刚何姨娘阴毒的眼神是在姝儿哪一句话，哪一个字露出来的都清晰无比。

司丞相年近半百，何姨娘陪在他身边已经将近二十年了，这还是司丞相第一次生出了几分看不透何姨娘的感觉

他的素素明明是那样天真单纯，怎么可能私底下行事那般恶毒呢？

清音她......

只是想起这个名字，司丞相都觉得心中堵得慌，只是司丞相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就突然被女子的声音打断。

“相爷......”一向是巧舌如簧的何姨娘竟然结结巴巴道：“你信我，素素...素素不是那样的。”

“本官也想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司丞相只是声音平淡的将何姨娘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人对视，明明昨天晚上还亲密无间的两人在此时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

“父亲。”司妗姝上前一步打断两人的对视。

“还是先给姨娘看一看水秀的供词吧。”

司妗姝话落，就垂下了眸子，这才让自己上扬的唇角没有在所有人面前露出来。

何姨娘第一次觉得司妗姝的声音这样动听。

有些慌张地膝行了半米，何姨娘满是惶恐地不停念叨，“对，水秀的供词！”

刚刚自己进到正厅的一瞬间，就被司丞相冰冷的眼神打断了本来想要说出来的话，后面又是因为自己处置清音的事情被揭露在了司丞相的面前，让何姨娘第一次看见了对她冷脸的司丞相。

这两件事情对何姨娘来说就是当头一棒，瞬间就已经将何姨娘的脑袋砸懵了，以至于何姨娘后面越说越错，越错越做。

何姨娘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司丞相还误以为自己利用宠爱去胁迫了聂氏。

还好，自己期盼了很久的水秀供词终于出现了，只要这供词出现了，那所有的事情都是重新步入了正轨。

何姨娘深吸了几口气，跪在地上看司妗姝的模样让何姨娘觉得无比屈辱，只是何姨娘却还是咬牙忍住了。

“敢问大小姐，水秀的供词可是和妾身有什么关系？”

何姨娘面上全是迷茫，“不是说要去调查素和院中有谁挑拨大小姐和二小姐情谊的丫鬟吗？”

刚刚女子的眼睛才被泪水浸染，现在举眸看人的模样，简直是柔弱无比，若是司妗姝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是才刚刚被何姨娘看一眼，心中的天平就要下意识的倒向何姨娘的反向。

垂眸将眼中的讥诮掩饰下去，司妗姝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丝毫算计，只有一片难言之色。

只见何姨娘问出来的话一落，司妗姝就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手指。

“哎呦——”司妗姝轻叫了一声。

司妗姝这声音很快就停了下来，按照道理说，只要长了耳朵，有眼睛的，都知道司妗姝好端端的站在屋子里面，根本就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可是何姨娘只能亲眼看见，刚刚还冷着一张脸，仿佛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的司丞相面上满是焦急，三步并做两步从上首下来，喉咙里面更是焦急，“姝儿！”

别说何姨娘惊住了，就是司妗姝自己都有些发懵。

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但是眼看着司丞相已经示意自己抬手，司妗姝只能将戏继续唱下去，“父亲，您别担心，女儿刚刚就是心中有些紧张，所以把手掌心给掐破了。”

司丞相顿时皱起了眉心，看了看司妗姝已经泛出了淡淡血丝的手心，司丞相转头。

何姨娘还沉浸在刚刚司丞相就是在变脸的模样中，就一个愣神的功夫，就看见刚刚对着司妗姝还温柔细心的司丞相变了脸，又变成了那个冷着脸，仿佛一个木头人的模样。

司丞相冷声道：“嗯，有什么东西不会自己看，偏偏要问姝儿？”

司丞相这是直接默认为司妗姝心中紧张是因为何姨娘刚刚的问话。

“父亲怎么这么跟何姨娘说话？”司妗姝怒嗔了司丞相一眼，转眸看向何姨娘的时候，司妗姝满脸的歉意，“姨娘，父亲也是担心我，这才语气有点着急，你千万别跟父亲闹别扭。”

这话说出来，司妗姝自己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更何况何姨娘呢？

何姨娘收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声音里的冰冷，“大小姐言重了。”

“何姨娘.......”司妗姝顿了顿，脸上满是复杂，“水秀究竟说了些什么，姨娘你还是自己看吧，不过这上面的供词已经是我审问了两次的。”

何姨娘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地上捡起那一张薄薄的供词。

为了这一张简简单单的供词，何姨娘已经吃了太多亏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自己还是尽早将这出大戏给唱完！

看着手中的供词，何姨娘做出了无比认真的模样。

明明上面的话就是自己安排好的，但何姨娘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看了下去，过了良久，何姨娘就像是因为心中震惊，根本拿不住那一张薄薄的纸，手指一松，供词就这样掉在了青石板地面上，黑沉的地面上有一张洁白的纸，看起来刺目无比。

何姨娘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相爷！妾身绝对没有！”

司丞相没有对何姨娘的话做出丝毫回应。

何姨娘继续道：“相爷，妾身一定是冤枉的！”

“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啊！还请相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

若是不知道的，看见何姨娘这声嘶力竭的模样，还真的会相信何姨娘委屈，说不定还会暗骂几句那个所谓“陷害”何姨娘的人。

只是司丞相却只是淡淡道：“倒是说说是谁陷害你？这丞相府中的主子也就那么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