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一十五是皇帝检查皇子功课的日子,今日刚巧是初一。
宫里头的皇子原是十一个的,可长大活着的只有八个:萧淑妃所出的大皇子宋即深,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当今太子宋若君,璎贵人所出的五皇子宋亦辰,婉昭仪所出的五皇子宋成墨,齐嫔所出的一对双胞胎六皇子宋怀北七皇子宋怀南,还有就是褚夫人所出的十一皇子宋锦一,剩下那一个便是珍皇贵妃所生的九皇子宋寻安,如今的宋今安。
皇帝还穿着方才下朝的龙袍,神态严肃地坐在福宁宫正殿的主位上,扫视着眼前的众皇子。
殿前站着的八个人同样也都穿着刚刚在朝上的官服,只不过只有宋若君和宋今安的不一样,宋若君是太子自然是穿的绣着四爪金龙的明黄太子朝服,而宋今安却是因着受宠,明明其他人都是同样规制的石青色三爪绣蟒朝服,唯独宋今安是大红色绣着四爪蟒的朝服。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祥福安。”
宋今安打破了殿前的沉默,走到了皇帝面前,双手交叉抬于胸前半弓着身子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礼。
“这几日儿臣在府中忙着温习太傅所讲的课业,都没腾得出功夫进宫看望父皇母后,父皇可是怪罪儿臣了?”
皇帝听到宋今安讨巧的话,脸上的神色微微回了春,嘴上却还是冷哼着,
“难为你倒是记得宫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宋今安抬眼偷偷看了眼皇帝,面色缓和没有生气,自己便起了身,嘴角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得意洋洋的接着话,
“那是自然,儿臣都许久未曾出去玩闹了,太子哥哥可以作证!”
说完,宋今安还对着宋若君挤眉弄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打暗号一样。
宋若君对着她点了下头,后又对着皇帝行了个礼,声音带着笑意,刻意的大声说着,
“父皇万祥福安,小九儿最近确实乖巧。”
皇帝脸上写满了满意之色,笑着对宋今安说,
“你啊,惯会耍滑头,待会留下去养心殿陪朕吃顿饭。”
“儿臣遵命。”
宋今安规规矩矩的又行了个礼,语气欢喜,可头微低,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上面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下面人亦是,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莫说宋今安了,这殿上的人除了小十一宋锦一是真的为了他九哥欢喜,其他人的神情都诲莫难辨,尤其是大皇子宋即深和八皇子宋成墨在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五皇子宋亦辰诺诺的瞟了一眼两旁的宋即深和宋成墨,而宋若君却只是脸上淡笑不语。
“太子,为君者,以何取天下,以何治天下,又以何固江山?”
皇帝转头问向了宋若君。
“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君者应以民为本,必心存百姓,当以仁取天下,以德治天下,以礼而固天下。”
宋若君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半弓着身子答道。
“不错。”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宋若君起身,开口又问向了宋即墨,
“深儿,何为君何为臣?”
“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万万人之上则为君,君之下则为臣,君者则为臣之纲。”
宋即深弯腰行礼,声音低沉中夹杂着些许阴冷。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开口,
“算来日子如今深儿已到了及冠开府的年纪,可曾与你母妃选好了皇子府的地址?”
“未曾,但凭父皇做主。”
“那便随了你母妃的意思吧。”
皇帝手一挥,随意的说道。
“是。”
宋即深起身,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指甲盖死死扣着手中的肉,眼神阴狠的瞟了眼宋今安。
宋今安若无其事的回视了回去,眼神暗含着嘲笑和不屑。
“小九,大学之道···”
皇帝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宋今安截了过去,
“父皇父皇,儿臣知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
“父皇,儿臣就有说吧,最近真的有好好看太傅留的书。”
宋今安回答完语气臭屁的接着说,就差脸上写上求表扬三个字。
“倒是今日没给你父皇我丢脸。”
皇帝抬手顺了顺下巴上的胡子,又转向了宋亦辰和宋成墨,这两个儿子,老五懦弱,老八精明。
“老五老八,你们俩个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多问太傅,切不可骄傲自满。”
“儿臣谨遵父皇告诫。”
宋亦辰和宋成墨一同行礼,齐声道。
皇帝看向了宋怀北和宋怀南,说起来这对儿双胞胎是长得最像他的,可这性子偏又是所有皇子中最难搞的,一个醉心书画志要行走大江南北,一个沉迷兵法剑术只想一心上战场。
“老六老七,朕知道你们两个志不在朝廷之上,但往后行走在外亦不能丢了皇族脸面,在太学府要用心听太傅教导。”
“是,儿臣明白。”
“小十一,父皇问你,何者为师?”
说完看向了他最小的一个儿子宋锦一,如今只有十岁。
“回父皇的话,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宋锦一行礼,用着小奶音软软的回答着。
“朕乏了,今日到这便散了吧”
皇帝问了一圈,得到的答案甚是满意,便抬手赶了人。
“儿臣告退。”
众皇子行礼告退,只除了宋今安。
福宁宫,养心殿
“说吧,你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
皇帝坐在主位换了身常服,眼睛微眯,手顺着胡子。
“父皇,您最近可是又收到什么弹劾儿臣的折子了?”
宋今安对着皇帝讨好一笑。
“前几天夜里你带着人去丞相府干嘛了?这萧凌棠又是怎么病的?”
皇帝只是顺着胡子微眯着眼,听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父皇,五姐和萧凌棠那点事几乎闹得开元人尽皆知,儿臣这不是也想替父皇分忧嘛,儿臣也是为了替五姐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心悦五姐,非五姐不可嘛。”
宋今安边说边委委屈屈的低头看着自己脚面。
“下次切不可义气行事。”
皇帝没好气的瞪了眼宋今安,对着旁边的内侍吩咐道,
“赵富成,传膳。”
“让御膳房做了你先前最爱吃的姜汁鱼片,平日里若是得空便回宫里住些日子,这养心殿终归太冷清了些。”
皇帝语气一叹,像是个寻常人家的老父亲盼着儿子常回家看看。
“儿臣常住怕是父皇又要烦儿臣了。”
宋今安听到这话,眼神中的幽光闪了闪,最后抬起头,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打着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