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者。”
“一炁之妙,万道之宗。法灵须要我神灵,我神灵兮法通灵。袪禳祷祈凭神将,神将何曾有正形。道化灵,灵化精,精化炁,炁化神……”
随着老道人的诵念声开始响起,封越抽出桃木剑,开始了轻慢地祭舞。
作为祭者,封越此刻便是扮演当初斩妖除魔的清微上霄尊神。
祭服是宽长的青袍,这是一种古礼服改来的装束,穿戴复杂,行动也颇为拖沓不便,但唯一的好处,便是能够展示出上界尊神一举一动的飘然若仙。
为了这身祭服,老道人专门跑了一趟,去城隍庙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才从那老庙祝手中借了一套。
等这场坛仪结束,还要再送回去的。
那法台前,封越缓缓舞动桃木剑。
虽然初涉祭舞,但他身法轻灵,一招招剑舞潇洒美观。
伴着老道人的诵念声,封越只觉心神缓缓放松下来,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古井不波的玄妙状态。
他并不没有刻意回忆下一个祭舞招式是什么,然而身体却自行活动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水到渠成,顺势而为。
沉溺于这种玄妙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老道人倏然间话音一顿,猛然暴喝。
“有请尊神助我诛此邪祟!”
几乎就是一瞬间,封越就感觉到了一股近乎让空间凝滞的注视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与凡人之躯再难承受的强大伟力。
这是高悬天上的两千四百尊仙神中,那坛仪所指独独属于清微上霄尊神的略微一瞥。
清微上霄尊神属于清微道门的仙神。
然而正所谓“大道,渊兮似万物之宗”,既然同为道门,坛仪相求,便有所回。
只是在于多寡。
如同陌生人走在路上,遇到了路边跛脚难行的老太,哪怕不会帮忙,但那心底都会产生一缕同情。
之于尊神,这便是天大的馈赠。
于是乎,一道不可理解的道音轻吟跨越天与地的鸿沟,自那极远的不可知之处飘然而至,在两位道人的心底悄然泛起。
与此同时,一道温热奇妙的力量从四肢百骸生出,封越轻轻一抖身体,一道火焰“噗”地一下从皮肤沁出,伴着如同惊雷一般的轰鸣声,消散于虚空之中。
清微雷火!
若是正正经经的“清微诛邪坛仪”,此刻尊神降下的便不是这区区清微雷火,而是至刚玄正的清微九霄神雷。
感受着周身氤氲着的充足雷火,封越沉声问道:“那邪祟现在何处?”
身后无人回应。
封越心头一跳,回首望去,老道人竟是呆愣在法台前,一动不动。
“师傅!”
封越低喝一声,伴着滚滚雷声的轰鸣。
老道人这才回复了目光,眼眸之中藏着复杂之色,遥遥朝着南方一指。
“清微雷火会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此去一百七十八步之距,便为那邪祟之所在,尔等速速去斩!”
朝南一百七十八步?
也就是说这邪祟竟没有离开徐府?
封越不由想到了老道人不久前推测地可能性,怒意悄然滋生。
翠儿……兴许是死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封越一步踏出,整个人瞬间奔出两三丈之远,脚下一蹬,一下子跳了六七丈之高,跃上了屋顶,犹如轻功高手一般踩着瓦片朝南狂奔而去。
狂奔之际,随着他的心神集中,双眸逐渐染上了一缕金芒。
一百七十八步,说远不远,很快封越便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小院,眉头微微皱起。
这小院门口奴仆分站左右,院内护卫左右巡视着,整座小院被看视得密不透风,唯恐把那劳什子妖鬼给放了进去。
“这座院子……好像是徐老太君的院子?”
“那妖鬼,就藏在了徐老太君的身边?”
“还是说就附在了徐老太君的身上?”
“等等!”
“第一次见面时,翠儿说徐老太君也照顾过徐老爷。”
“那些照顾过徐老爷的奴仆都死了,既然徐老太君也照顾过徐老爷,为何徐老太君没事?”
“这不正常!”
短短一瞬间,封越心神巨震,已然有了推测。
“所以那日翠儿的怪异表现就有了解释。”
“因为她发现了那妖鬼……就附在了徐老太君身上!”
……
封越的突然出现引起了门口两位奴仆的注意,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身体不由地一紧,旋即望向封越,那眼眸中充斥着深深的警惕。
两位高人在前院施法斩妖,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后院?
“道长为何会出现在此?”左侧的奴仆肃然问道。
“为斩妖除魔而来。”封越看到里面房间灯火通明,问道:“我师傅方才感应到那妖鬼便在里面,这里面是何人?”
封越的话让两位奴仆不由地身体一颤,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
只听一人颤抖着声音道:“里面……里面的是老太君和二爷。”
“什么!?徐二爷也进去了?”
封越的脸色剧变,直接一步踏出,朝着院内直冲而去。
突然间的动静瞬间引起了那些护卫们的注意力,然而还未等及拔出刀来,突然间只觉一道炽烈的微风陡然吹过,身后所护卫的门“啪”地一声打开了。
“敌袭!敌袭!”
警戒声骤然大作,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连忙跟了进去,然而方一迈入,他们就都呆住了。
只见一张大网挂在墙上,两个只露出了脑袋的巨茧被挂在大网上面。
是翠儿与徐二爷!
他们尽皆是紧闭双目,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让这些护卫真正心惊的是,翠儿的面容安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然而倏然间,翠儿的面容微微一颤,那姣好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旋即,她的皮肤迅速干瘪下来,那模样,如同皮肤下的肌肉、血液、内脏乃至骨头,都在迅速地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吸食。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至极,哪怕是这几位胆大的护卫见此情景,也是不由地两股战战,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头皮发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