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出去溜晚了？”

第二天顾北航指着她的腿，眼睛都快冒火了，“你真当我没长眼睛？”

林笙心虚的躲开他的视线，“哎，那，不就是天太黑没看清路摔了一下嘛，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摔了不和我说还有理了？我看你胆子是真肥了！”他蹲下来伸出手指戳戳，“活该你扭到，一天没事瞎乱跑。你请假吧，不然瘸着腿整天拖累我。”

“其实问题不大。”林笙望着顾北航低着的脑袋，咬着上嘴唇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顾北航。你说，我平时反正也没事，要不要去找个兼职？”

顾北航回头暼她一眼，“你缺钱了？”

一针见血！

林笙惊讶于他的直觉，眼睛转了转，满脑子寻找借口理由搪塞。“额，也不是，就是觉得比较浪费我的大好青春，现在不是该我拼搏的时候吗？”

“少来，你不是这种人。”

“……”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的面色顿时凝固了。

顾北航见她脸色不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看清楚后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他说，  “喂，哥。”

电话那头没有立马回话，显然是没想到。很快就响起一个男人声音来。

“哦，是北航啊，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最近在学校还好吗？适应了没有？”一连串的问题完全没有打算听到回答，重点直接拉到最后。“对了，林笙呢？怎么是你接电话？”

顾北航瞟一眼旁边坐在长椅上的林笙，她目光躲闪地望着前面。

“哦，你说林笙啊。”顾北航张口就来，“她在画画呢，手机放旁边教室充电来着。怎么了？想她了？”

“额，哎，对啊。”电话那边的话顿了顿，“好几天没有消息，就想问问她最近怎么样，她还好吧？有好好吃饭吗？”

“你说起这个我也才想起来，她最近好像是不太适应，脸色都不是很好，吃什么好像都没胃口，所以心情也差，我都不敢惹她，怕她生起气来打我。”

听着这话，正满脑子跑火车的林笙回想了一下最近，明明吃的还圆润了些，顾北航这厮撒谎起来也太能扯了。

“哦，哦哦，好吧。”

顾北航朝她挑眉，对电话那边提议，“要不然我把手机给她，你和她说说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笙还没来得及摆手拒绝，电话那边就先她一步拒绝了。

“那就不用了，既然她心情不好就不打扰她了，那就这样吧，我挂了。”

然后立马挂了电话。

顾北航越发得意的抱起手臂，林笙双手抱拳表示感谢，“多谢航哥出手相救！小妹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谢礼就算了吧。”

“……”

顾北航还一个字都没说。

打电话的是林笙的哥哥，林坤。

正值年轻拼搏的年纪，却无所事事，没事就喜欢向家里人伸手要钱，连林笙的生活费也不放过。不如愿还要迁怒于人，林笙心肠又软，很多次把大半的生活费都给了他。

父母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林笙气愤又无奈。

所幸上大学以后，高中没有一起上学的顾北航终于再次聚到一起，她也开始有了肉盾。

这次的目标也明显，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没有继续要。

对于兼职这件事，林笙因为腿脚不方便托顾北航去看看。

顾北航有去留意过，但是对于大学这种时间段，大多都是饮品和饭店兼职，虽然薪资还行，但这些都属于服务类，不仅辛苦，还总是会遇到不讲理的客人。

虽然林笙表示无所谓，但陪她上课的时候，他杵着下巴望着她还算白嫩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没说。

当林笙问起的时候，他就摇摇头说，“工作不好找啊，更何况你什么也不会。”

“不会我可以学嘛。”林笙挠挠头，“实在不行的话，我听同学说，离学校不远处开了一个女仆咖啡厅，正在招女仆，薪资好像还挺高。”

“女仆咖啡厅？！”顾北航惊呼！“那不行！你不能去！”

一想到林笙穿着黑白拼接带蕾丝荷叶边的女仆装，端着盘子走在油头秃头的老男人堆里，那种虎视眈眈的眼神把她盯着，蠢蠢欲动的手向她身上伸，他就浑身难受！

顾北航的表情难看，林笙歪头费解的望着他，“你在想什么？别想歪了好不好？现在女仆咖啡厅里都是明令禁止对女仆肢体接触的！”

“呐你看，不止是我这么想，你自己不也会这么想吗！不行！我不同意！什么兼职，你哪儿都别去了，老子养你！”

“不要。”林笙一脸嫌弃，“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啧！”顾北航有些不耐烦，“你最近是哪里缺钱？你说，哥给你。”

林笙摇头，“我不缺，我只是把想成为富婆的计划开始实施了而已。你啧也没用，谁也挡不住我的决定，我现在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顾北航一巴掌拍到她后脑上！

后来把这个事和菓然说了以后，菓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就你这种小渣渣要真的去了不得被欺负？你不适合这个，依我看，你不如去摆地摊好了。”

“摆地摊？”

“对啊。”菓然从床上爬起来，抱着等身粉红豹，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你看，最近不是很流行摆地摊吗，自主创业，成本小风险小，你也可以去啊！别人摆小饰品，你可以给人画画啊。”

林笙眉头一皱，扭头看向手机里视频通话的顾北航。

四目相对，顾北航表示赞同。

“这个好！还能磨练你的专业水平，多好。比那什么女仆好太多了。”

“我也想去……”同寝室的一个经济系的女孩子虞月函弱弱的说了一句，“我也没有摆过摊。”

“那好吧。”

于是林笙的摆摊大业就开始了！

两天后，她拖着她的残腿，菓然拖着虞月函，顾北航拖着工具到了夜市。

牌匾立好，小板凳摆好，四个人坐成一排抱着手齐刷刷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夜市的人不少，所以摆摊的人也是不少，热闹的很。

但是他们坐了半个小时没有画一张，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来问。

“这个不太行啊。”顾北航搓搓手，“刚开业就不顺啊。”

菓然泼冷水，“哪里不顺？很顺啊，一个都没来，走路连弯都没拐。”

林笙提议，“要不然我吆喝几句？”

菓然驳回，“你是速写，是带艺术气息的啊姐姐，还吆喝几句，你以为你卖菜呢？请问你的速写多少钱一斤？”

“……也对。”

虞月函安慰道：“不用着急，我们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对情侣走了过来。

女人指着牌匾好奇的问：“请问这个速写可以画两个人吗？”

林笙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当然可以！非常可以！”她兴奋的伸手示意他们坐下，“两位请坐，我很快就能画好！”

女人坐下就搂住男人的手臂，烦恼的挠头问，“我们该摆什么姿势呢？”

林笙抱着画板握住铅笔干劲十足！“姿势没有要求的。”

“不行！我要显得我们恩爱些！”

女人不满意，扳过男人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而且是不松开的那种。

四个单身狗愣在当场，脸刷就白了！

女人口齿不清的提醒她，“你就画这个。”

林笙手里的铅笔都掉了。

菓然忍不住摇头感叹，“真刺激！”

虞月函推推鼻梁上的眼睛，红着脸转移视线。

顾北航给林笙打气，“林笙你加油，哥给你找点夜宵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

林笙看着两个若无旁人深情拥吻的男女，手忍不住抖了抖，下笔画的线条都成了波浪线。

人潮拥挤，顾北航好不容易挤到章鱼丸子摊位前，正排队呢，扭头瞧见一个女孩子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身体歪歪斜斜的靠着，脑袋时不时的晃动，似乎是醉了。

本来他只是无意间看到，可当他看到椅子后身形可疑的男人时，忍不住锁定了视线。

那个男人吹着口哨一点点的靠近她，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坐到她坐的长椅上。

女人似乎没有发觉，男人慢慢挪到她身边一把搂住了的腰！把她扶起来往灯光昏暗的地方走去。

顾北航收回视线，望着眼前热乎乎的章鱼丸子，嘴角轻抿。

这似乎和他没关系。

为了让人物更有辨识度，林笙多添加了些细节，不过几分钟就画好了。

拿到画的女人惊喜的捂着嘴巴笑，“还不错啊！挺好看的！”

这评价对来说林笙当然是莫大的鼓励，“谢谢夸奖！因为你们是我今天的第一对客人，所以这张速写就便宜些好了！十块好了。”

“哦谢谢！”

两个人付了钱后美滋滋的走了。

拿到第一笔收入的林笙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双手捏着纸币缓缓举起，表情隆重而严肃。她忽然感觉未来可期！希望满满！

这天晚上她一共画了三张，虽然收入不多，但她很满足。

收摊的时候顾北航还没回来，她才想起来他是说去买宵夜的，没想到去了这么久。

正巧顾北航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笙，我忽然有点事，你和菓然她们先回去，不然晚点学校就该门禁了。”

“那好吧。那你自己大晚上的小心点。”

“嗯，好，那我先挂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菓然也听到了声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他也是难得放心你一个人晚上回去。”

林笙：“你们不是人？”

虞月函忍不住了，“她说话历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包括她自己。”

“嗯。你总结的很到位。”

三个姑娘抱着东西开始往学校走，顺带买了杯奶茶喝。

林笙一瘸一瘸的跟在后面，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按了几下，蹦到菓然面前问她。“哎，菓然，你说一个车子的后视镜应该不贵吧？”

“那不一定。一般的车不会贵到哪里去，不过如果是豪车，什么都是原厂的话，估计很贵。你问这个干嘛？”

林笙脸色难看，摇摇头。“我就是想知道那些人拿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车干嘛，多吃吃喝喝它不香吗？车嘛，能坐不就好了。”

“你不懂。有钱人家不是特意去买豪车的，而是随便买就是豪车，豪车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菓然举起奶茶，举例道，“就相当于我们买一杯奶茶一样，不算很贵，随手就是。”

“这么夸张的吗？”虞月函也盯着自己的奶茶看。

林笙咬着吸管，歪着头想：如果按照菓然的说法，那个男人一定挺富裕的，既然富裕为什么又死活要自己赔钱呢？还是说他只是看起来富裕，其实抠的要死？不像啊。

不管了，要是他忘了就算了，要是记得的话一定要和他砍砍价！

摆摊事业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而且初见成效，那就不能中断。接下来的几天天天都去，生意也越发好了些。

林笙的老师听说她的事迹，对她是一大波赞赏！逢人就说她多热爱艺术绘画结合实际生活，只有林笙一个人为自己仅有的一技之长头疼。

她似乎就会画点画。

顾北航从那天晚上以后，总是见不到人，每次都是把饭给林笙买了之后就离校了，连翘了很多课。

林笙坐在画室里，手握着干净的刷子抱着调色盘，望着窗外发呆。

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照到素白的画纸上，反起淡淡的光晕给她的背影渡上一层淡淡的光边。

树叶迎着春风摇曳，不少开放的花朵隐在其中，到处充斥着活力生机。

周围太安静，林笙敏锐的察觉到门口来了人。

“不好意思！”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朝她说，“我一时间找不到人了，想拜托同学你借一下手机打个电话，可以吗？”

林笙认得这个人。

a大的校花，李安安，听闻家大业大，是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哦，可以啊。”林笙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手机过来递给她。

李安安跨进来两小步，一手接过手机一手捂着微红的脸颊。“谢谢同学，我的手机关机了，所以实在没有办法啦。”

“不用客气的。”

林笙没兴趣站那听她讲什么，兀自转身坐在画板前，再次看向窗外却没有了刚才放空自在的感觉。

电话接通后李安安的语气变得娇嗔，“不是说好来看我的吗，怎么人就不见了？让我到处找你……嗯，好吧，那你别乱走了，我马上就过来。那我挂了，拜拜。”

毕竟这里只有两个人，林笙实在很难听不到。

“谢谢啦同学，麻烦你了。”李安安过来把手机递给她，笑容甜美。

林笙摇摇头，并没说话。

李安安离开后，林笙也没了画画的心思，就把画室收拾了一下也准备离开。

当她去把窗关上的时，注意到楼后面的小花园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她有些好奇盯着看了会儿，居然发现那个男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正巧男人此时站起来转过身来，在视线即将交接的一瞬间，林笙一个激灵躲到了窗帘后面。

她的心跳加速，双手紧紧的抓住窗帘！

完了，债主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