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早上好,这里是苏杭早间新闻栏目,接下来为您播报今日的天气。”
预报员浑厚的声音在公交车的车厢里响起,这个时候是整个城市忙碌的起点。
早晨六点的空气里,带着植物晚上蒸发出来的水气和清香,心旷神怡之下连带着昨日的忧烦都开始缓缓消散。
江颜一边喝着原磨豆浆,一边拿着手机开始浏览今天的早间新闻。
[于昨日夜间,鹤洲发现大量野生动物,目前已有数人受伤,当地警署正在调查问题所在。]
猝不及防的刷到这一条新闻的江颜柳眉一皱,本想要划过去看下一条,却心脏猛地一抽,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空掉的的豆浆和手机杯掉落地上,拥有第六感的大脑让江颜敏锐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立刻缩进座椅下。
江颜的脑海里,清晰的出现了一张木制的黄色地藏菩萨面具。
吱——呀——
因为突然刹车,轮胎同地面摩擦,发出响亮而刺耳的巨响。
车里来不及反应的乘客也因为惯性纷纷摔倒在地。
车厢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乘客和司机的骂声像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缩在座椅底下的江颜安然无恙,甚至连磕磕碰碰都没有。
但是她此刻精致可人的小脸上却是血色褪尽,未知而又理所当然的恐惧感,正在时时刻刻都在侵略她的大脑。
比起后面零零散散的乘客,公交车师傅对于挡在前面这个人更为气愤,“你干什么!拦在路中间不要命了吗?!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看着拦车的人身形瘦削,又是裹着身褐色破布又是戴着个花里胡哨的面具,师傅第一个念头便是往常看见的那群奇奇怪怪的cosplay爱好者。
师傅继续骂到:“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你们这群coser怎么可以做出来拦公交车这种恶劣的行为!”
前面的人动了动,似乎是被妈的不好意思了。
然而这人的目标,并非像是在旁边的人行道。
裹着陈旧破烂袍子的血藏秘向前迈出一步,原本安放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纷纷扬扬的黄色沙土从手上掉落下来。
手臂伸高,紧挨面具前额。
紧接着,那只手像是一道带着尘土的闪电,狠狠的落在了公交车的车盖上。
“嘎——”
车盖发出的悲鸣巨响,把公交车后纷杂的鸣笛声盖过,所有人都愣住,看着车前穿着一身破布的“coser”犹如见鬼。
徒手将车盖劈裂,并且还隐隐有让整辆车解体的架势,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事!
所有人收住自己的骂声,继愤怒之后,恐惧开始侵占为数不多的乘客的大脑。
敏锐的感受到了前方的恐慌,那张黄色的地藏菩萨面觉在嘴部缓缓裂开。
裂缝一路蔓延到它的耳后,像是动物一般的血盆大口,在众人的面前暴露无遗。
“嗬……江……嗬……江……烟……”
像是碎石在玻璃上滑动的声音,又像是喉管被压的支离破碎却依旧要念出来那个名字一般。
所有人浑身战栗,只见那怪物直接把白色的车盖给掀起,车头的东西已经被之前那一击损坏的差不多了!
森白尖利的牙齿
在红色的口腔衬托之下更加惊悚,血藏秘喉间滚动,嘶哑却足以让人听清楚的声音发出:“咕噜……江烟……”
师傅那一张上了年纪的脸毫无血色,耐着心里巨大的惶恐,压制着自己牙齿打颤,回过头,看着车厢里的那七八乘客们。
“它,他好像要找人,江烟是谁?你朋友……你朋友来了!”
原本脾气就不好的男乘客怒火瞬间被点燃。
怒火冲天的声音在车厢里炸开:“江,江烟!谁他妈的是江烟啊!你给老子出来啊!你自己招惹上这怪物,还要拉上我们给你赔命!”
“你他妈的别让老子去找你!给老子死出来!老子要是没死,你他娘的就死定了!”
还有更小的议论声在四散。
江颜把自己缩的更小,试图让人注意不到这里。
“吱——”
两辆黑色的摩托车猛地冲出,一个漂亮的漂移滑出,稳当的停在血藏秘身后。
其中一个开口,黑色的头盔让他的声音模糊而又沉闷:“怎么还有这玩意儿?大人没把它们清理干净吗?”
带着红色头盔的男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
黑头盔似乎是笑了声,把摩托车加到最大档,笑问:“诶,你说我们要摘下头盔打吗?这东西太碍事了。”
红头盔也开始加速,摩托车的尾气和轰鸣声让人心惊胆战。
“最好不要露面,大人是不会允许的。”红头盔叮嘱了一句,便自己冲了出去。
黑头盔歪了歪头,也紧随其后的冲了出去。
“嗡!”
土褐色的布袍被风轻轻扬起,气势汹汹的摩托车就像是叛逆期开的恶作剧玩笑一般,直直的从它的身边开过。
“咔哒。”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血藏秘的手便扣住后座。
像是大力士手里飞舞的流星锤,两辆摩托车只不过是在大家一睁眼一闭眼之后,飞到车道旁的花坛里。
“江……嗬……颜……”
支离破碎的声音再度响起,车厢内一个年轻男人猛地抬头。
他直接抬步走向江颜藏匿的车座边,拽着她的头发,直接将人拽了出来。
“江颜!那只怪物念的是‘江颜’!江家的小姐!就是她!”
男人双眼赤红,整个人都在颤抖,看着江颜,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江颜。
“我前两天看了新闻,还是一个大股东!你他妈的死你一个不好为什么要拉着我们垫背!”
“是啊,为什么她刚刚不自觉点就站出去呢?害的现在公交都坏了……我还赶时间去见朋友呢!”
“又不负责对我们的精神赔偿,又不负责承担公交车的损失,还不如早点出去死呢。”
“就是啊……”
“你们在嗦啥啊。”
清越的少年嗓响起,所有人话题一顿,纷纷抬头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
“看甚么看啊,爷旧在这儿!”
乘客们这才循着音源看过去,是一个染着灰色头发的二十来岁的青年。
神色慵懒,操着一口方言味道浓厚的通用语,青年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男人面前。
青年双颊凹陷,眼角耷拉,堪比国宝的黑眼圈明晃晃的的挂在眼睛下,那不屑的表情更是直接标在脸上,摆明了就是一个不良少年。
“你还似男人吗?这种时候竟然只想到推一个女嘀粗来,要似开战了,你似不似要直接卖国求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