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卡车被漫天黄沙推动数米,发出刺耳的巨响。
灰色头发的青年面色冷然的站在卡车上,他与这末世一般的场景只是一手之隔。
毫不在意的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已经被削断的右手横截面里,血肉不断地蠕动,隐隐约约的红色脉络也开始爬上青年苍白的脸上。
面色冷淡,语气却是极为挑衅,“厉害厉害,阔以变成沙子四不四罗?那你也撒不死窝罗。”
“嗬……江……嗬嗬……”
仅仅只是一步的距离,一张由黄沙凝聚而成的地藏菩萨的脸,赫然冒出。
站在车顶上的方菩提,和那张让人呼吸一滞、足有成人高的巨脸比起来,就如同撼树蚍蜉。
方菩提听到,不屑的嗤笑一声,眉毛高高吊起,“梭哈呢,宁也配?”
话音未落,右手猛地凸出一截锐利的三棱刺,直逼血藏秘的眉心之处!
“哗啦……”
沙子被穿透,黏稠的暗红色血液开始缓缓溢出。
方菩提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三棱刺搅动,黏稠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沥青路的路面上。
紧接着,左手原本的手掌也开始发生变化,缓缓变成一根黑色的铁棍,轻轻的搭在三棱刺上,漫不经心又痞气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
“呦吼,陈长青嗦你们还会思考蚊题,那你四不四耶害怕死蛤?”
似乎是知道方菩提的下一步动作,原本狰狞的吊梢眼变成一个惊恐的弧度。
看到这模样,方菩提了然一笑,戏谑道:“蛤,看上克四会罗。”
“嗒。”
铁棍抬起落下,不轻不重的打在三棱刺上。
紧接着,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响骤然发出,渺小的火星像是散落在浩瀚银河里的星子。
然而,丝毫不显眼的火星一接触到血藏秘的面具,就如同进入了羊圈的饿狼。
“嚯——”
大火刹那间升起,臭肉被火烧出作呕的味道也开始蔓延。
灰发青年轻轻落在车顶上,看了眼从车头出来的那群穿着制服的后勤人员,“测子里害有人。”
语罢,他再把目光一道天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球。
异能部的后勤人员低下头,恭敬的应声,立刻绕道车厢的后面。
站在车顶的方菩提谨慎的看着那个火球,而他被削断的右手也开始慢慢长出灰色的肢体,像是钢质一样的铅灰色物体开始变形
蠕动的速度加快,修长的手指形成,铅灰色逐渐褪去,那只手又变回了惨白的肤色。
“这次任务量很大啊……陈大帅他又不愿意将这件事交给我们异能部,现在还要我们来善后,啧。”
从侧方落满黄沙的绿化带走出一个男人,男人高大艳丽,披肩的红色长发,长着不属于人类的暗金色竖瞳。
更甚的是那一张带着野性艳丽的脸,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会是一个妖艳的女人。
黄褐色的血藏秘被烧成了黑色的沙粒,漱漱落下的黑色沙粒被风吹的洋洋洒洒,接触到任何物体便化作更小的东西消失不见。
完全不似它原本的强大。
方菩提目光追随着远去的沙粒,他平淡的开口:“那也四你们的四情。”
红发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笑到:“那倒也是。”
男人眉梢翘起,上下打量了方菩提一边,看到对方快变成布条的服装之后,问:“那你呢?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会部门里休息吗?”
方菩提似乎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外貌不怎么好,干脆一把撕了自己身上的布条,“陈长青不让我奏,我嫩有甚么办法?”
凤祀还没来得及笑方菩提受人挟制,耳边便传来员工的吵闹声。
凤祀眉头一皱,皮笑肉不笑的问着:“你们怎么回事?不会开门吗?!”
被问话的一批人愣了愣,一个看着憨厚的人站了出来,“报告!方组长!在货车的车厢里发现大量黑沙!车厢里的女士已经陷入昏迷!”
站在车厢上的方菩提也不在顾忌会不会起死回生的血藏秘,跃下地,没走几步便看到被抓的满身是伤的江颜。
原本脸上一直带着戏谑的方菩提瞬间被怒火充斥。
方菩提咬牙,阴郁的看着,“让活罗鱼过来!”
还没停下的风把凤祀火红的头发吹的张牙舞爪,让人发寒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那不可能!何罗鱼活死人肉白骨——况且,‘九黎’刚好回来,他们是不会让何罗鱼把力量浪费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的!”
方菩提猛地丢过头,眼里酝酿着无尽的风暴。
“送她去医院,除非陈长青回来了,不然这段时间我是不会给你安排任务的。”
凤祀揉了揉额角,红色的眼瞳已经变成动物的竖瞳,他警告眼前这个向来不遵守纪律的男人,“但是你不能暴露在人前。”
已经把人横抱在怀里的方菩提听到这句话,挑着眉睨了他一眼,“自然。”
一周后,人民医院住院部。
日常打扫每间病房的中年妇女刘姐,正清理走廊上的公共座椅的垃圾,余光里突然冒出一抹倩影。
撇过头,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子,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哎哟,小江你要出院了吗?”
即使左侧脸颊到下颚骨都被纱布严严实实的覆盖住,也没能挡住江颜的温婉和灵动。
江颜眼眸里像是盛满了零散星子的湖泊,她微微一笑,就好像星子会不小心掉出几颗一样。
让人既喜欢又心疼。
江颜把自己左边散下来的头发拢在耳后,因为伤了声带,只能轻声的问:“没有,我想去楼下晒晒太阳,刘姐今天忙完了吗?”
刘姐把垃圾丢到垃圾袋里,摆了摆手,“嗐,还差一点,今天住院部来了个生二胎的,六七岁的小孩闹腾,也不怎么讲卫生。”
江颜抿嘴,温和的笑了笑,“也不能全是小孩子的错,他身边应该有大人吧?这么娇宠小孩子,以后总会知道错的。”
刘姐叹了口气,住在这栋住院楼的人非富即贵,怎么都不是她惹得起的,没准眼前的小江也是坐办公室的高层人士呢。
就是可惜这张脸啊……
刘姐眼底的可惜和心疼并没有逃过江颜的眼睛,下意识的想伸手摸自己的左脸。
真的……毁了吗?
那陈长青他会不会……
“哟,我家小孩子怎么样,用得着你们两个来说吗?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尖锐讽刺的女声从江颜身后传来,那是一个撑着满月的孕肚慢慢走来的孕妇,以及扶着她的中年男人,再加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
“来说这些,还不如想想你们该怎么赔偿侵犯我女儿的名誉权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