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一章:沐浴(1 / 1)吟雪思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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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楼之上,两个男子正在对弈。

旁边的香炉里熏好了檀木,香味缭绕,茶水也是新换的,还冒着热气。

暖黄的光照在其中一个男子的脸上,他紧锁眉头,思索之际落下一枚黑子。

宋成也把玩着手上的白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看了眼面前的侯瑞,忽然勾起唇角将那一枚白子落在很偏的位置上。

侯瑞有些不解,不知他是何意。

眼前的棋盘也快被填满,两人兜兜转转半天,每一次宋成也的棋都是剑走偏锋。

这一局下得格外长。

侯瑞实在忍不住了,索性直接问道:“宋将军为何要这样下,侯某有些不解。”

宋成也挑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下棋本来就是随着自己的心意,你问我为何,我也不知。”

侯瑞一噎,若不是早知道他的性子是这样,恐怕还以为这小子是故意耍他!

侯瑞犹豫一番,心想着赶快结束了才好,于是将棋子落在一个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益处的位置之上。

宋成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笑了笑,也跟着落下一枚,“侯将军的性子这般急躁,怕是会吃亏。”

话里有话,侯瑞听出了七成,但若是要跟他怼回去,这小子一定会油嘴滑舌,于是他只是冷笑一声。

宋成也假装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反而笑着催道:“侯护军,你还在犹豫什么,我都让了你一步。”

侯瑞比他年长,听到这番话难免有些怒意,脸逼得有些红,正要落子之时,忽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过来。

“宋将军,候护军,有个红衣女子正在驾马过来,不知是何人。”

侯瑞一听,顿生奇怪,吩咐道:“先给我拦下。”

宋成也这时起身,打断道:“诶,等等,都说了是女子,候护军这般不懂怜香惜玉么?”

说完,他披上外袍,大步走了出去。

经过甬道,宋成也走到眺望台处。

果不其然,远处一抹红衣正在朝自己这边过来,马儿跑的速度极快,只是马上的女子俯身在马背上,看不清脸,而且好像没了知觉一般,任凭马儿向前跑。

宋成也拧眉,他微眯双眼,只觉得那女子很是熟悉。

……

徐槿容手上逐渐失去了力气,等快到了城门前,马也放慢速度,她浑身都难受,整个人往左边一栽,竟然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城墙之上,一个侍卫朝着宋成也走过来,“将军,这女子好像是从外地来的,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只见宋成也脸色苍白,额角青筋冒起,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紧张。

他忽然翻墙从上面跳了下去。

“将军!”侍卫连忙跑到墙边高喊,生怕宋成也出了意外。

但他似乎没有受伤,而且十分快速地直接冲到那个红衣女子面前,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捞,把她抱起来。

侯瑞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走出来,凝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侍卫也是很懵地看着他,摇头道:“属下不知,宋将军好似情绪特别激动……”

宋成也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但是那枚玉佩不会错,她头上戴的簪子不会错!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她真的不知道幽州现在情况十分严峻么!?

徐槿容双眼紧闭,呼吸异常地虚弱,整个人脸色苍白。

宋成也看她这般,心也止不住跟着绞痛。

宋成也抱着徐槿容快步走过去,似乎一刻也不想耽误。

他力气很大,即使怀中有一人也能轻轻跃上马。

“将军……候护军还等着,您要去哪儿?”方才那个侍卫走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愕然。

宋成也扫了他一眼,扔下一句“北庭都护府”,便快马加鞭远去。

一路上,寒风吹着,他扯下风帽为徐槿容挡住,看她容颜憔悴,真如一朵快凋谢的花。

幽州城内早已被封闭,街上的行人也鲜矣。

他们暂时封锁了北门,匈奴人在附近与其周旋。

如今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见一匹骏马奔来,溅起几尺高的水花,马背上的男子眉头紧锁,双眸如寒星。

-

北庭都护府。

房间里点上了熏香,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三四个才点上的暖炉都摆放在离床头不远的位置。

“将军,水已经放好了。”其中一个名叫雪莲的侍女走过来,毕恭毕敬道。

宋成也“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突然想起了一事,便道:“你去拿一套女子穿的衣服来。”

“是。”雪莲偷偷瞥了一眼宋成也抱着的那位女子,似乎有些好奇。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宋成也带女人回来。

……

洗浴间内热气滚滚,宋成也犹豫一番,还是替徐槿容褪下身上厚厚的衣服。

从外袍到里衬再到内衣,他动作很轻,生怕把她弄疼了。

直到粉红的肩头全部露出来,他这才看到徐槿容身上深深浅浅的紫印还有腿上的血痂和伤口。

每一道都好像在他心口划上一笔似的,宋成也的眸子里像是撒了一层灰,瞬间黯淡了不少。

等脱下长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将她赶紧抱到水池边清洗。

血红的水顺着白皙的双腿流下,宋成也的脸上鲜有的竟然微微泛红。

迷迷糊糊之间,徐槿容好像醒了一次,她嘴里支吾不清地说着什么,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胸口处。

宋成也身子一僵,竟没反应过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吞吞吐吐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徐槿容明显还是昏迷的状态,说的话模糊不满,宋成也只听到一句“肚子疼”。

他“唉”了一声,替她擦拭完身子,又把雪莲拿过来的衣服给她穿上。

看她肚子不舒服,他抬手替她揉了揉,那细腻的触感让他难以忘怀。

真,温香软玉。

给她穿衣时,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柔腻得像是抹了一层脂膏,雪白通透。

稍微一用力,就怕把皮给蹭破了。

少女即使只穿了一条肚.兜,也能看到高耸分明的曲线,从胸口到双腿处,惹人浮想联翩。

宋成也顿了顿,理智让他立即给她穿好衣服,然后将她重新抱回房间。

屋子里很暖和,徐槿容的气色比刚刚好了很多。

一个医女走到床边,在宋成也的注视下,替床上的徐槿容把了把脉。

“宋将军,这位姑娘应该是受了很重的风寒,又加上月事来了,这几日似乎一直很疲惫,所以才会暂时性地昏睡不醒,等她休息一阵,情况应该会好转。”

他听后,微微蹙眉,伸过手来紧紧握住她的。

那般深深的注视,好似能把她刻进自己的眸子里,此时宋成也眼里是少见的温柔。

他自从那次别离之后,就再也未与她相见了。

这几日在幽州作战的日子里,总是会在深夜忍不住地想起她来。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从他眼前不停地浮现略过,这般深切的思念就好像在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然后等待生根发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二人再次相见竟会是远在幽州城,而且还是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她经历了什么?宋成也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正在此时,只听雪莲在外面说道:“将军,候护军来了。”

宋成也一听,阴沉着脸,有些没好气地回道:“让他先等着!”

南梁王手底下的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侯瑞看上去正直刚毅,其实内心十分记仇,而且心狠手辣,跟外表呈现的完全不同。

他替徐槿容拉上床帘,又等了一会儿才离开,离开时,特意找了三四个护卫在门边守着。

雪莲急匆匆地走过来,指了指大堂那边,“将军,候护军他看到您先走了,就想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宋成也面上并未表露什么不满出来,心里却冷嗤,真是多管闲事!

等走到大堂,侯瑞果然等了一阵子了。

一见到宋成也过来,他便主动问道:“宋将军,到底刚刚怎么回事?那个女子你认识么?”

宋成也面无表情地坐下,端起一杯茶,不咸不淡地说道:“嗯,她是我的未婚妻。”

侯瑞一听,果然面露惊讶,等了半天才道:“宋将军你已经,已经成亲了?这是何时的事?!”

因为在他看来,宋成也年轻尚轻,似乎离成家还很早。

宋成也思忖了会儿,答:“还没正式订婚。怎么,候护军好似很关心我的这些私事?”

侯瑞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好奇,“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宋将军是有妻子之人,有些诧异罢了。”

宋成也轻轻笑了笑,眼中闪现一丝玩味,他看着远处,意味深长道:“候护军,如果此事也能让你诧异的话,那后面的可能更会给你惊喜。”

侯瑞猛地转过头,皱眉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成也耸耸肩,云淡风轻道:“我说的是匈奴人,候护军你想到哪里去了?”

侯瑞凝眉,正在思索之际,只听宋成也继续说道:“哦,对了,瘟疫现在暂时控制住了。今早我让人从驿站带回的粮食现在应该运回城了,一会儿还得麻烦候护军你亲自检查一下,我担心路上会有人私吞。”

侯瑞有些不悦,似乎是不满宋成也对自己的指使,反问道:“你管辖粮食一事,为何偏偏要我去检查?”

宋成也似乎知道他会这般说,所以等他话音刚落,便紧接着回答道:“当然是因为候护军你做事仔细认真负责。我这人一向马马虎虎,万一到时候出了差错,苦的可是我们的人。还有,一会儿我还得去看我未婚妻呢。”

侯瑞看他说的时候眼角带笑,好似在自己面前故意炫耀,心里虽然很窝火,但又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情有可原,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宋成也道谢后,立即吩咐手下的人:“你们几个好好送我们候护军出去啊。”

等侯瑞一走,宋成也抱着双手站在原地看他远去的身影,眼里尽是冷意。

此时,许久未露面的李殊赫走来,上前问道:“将军,下次这种事不如让我去做罢,避免伤了和气。”

李殊赫作为军师,一向做事喜欢中庸,双方不得罪的是最好。

宋成也看了他一眼,不赞同道:“他这种人,就只配做这种事。若是大事都交给他了,那事情的局面对我无益。无益的事我为何要去做呢?”

李殊赫轻轻叹了口气,看宋成也对侯瑞没什么好气,他当然也只能站在宋成也这边。

宋成也看他不说话,只是笑笑,“太傅,您可能觉得是我年轻气盛,爱抢功劳,但殊不知这也是我故意为之。侯瑞于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并无多余的作用,我之所以还要跟他客套几句,只是因为时候未到。”

李殊赫一愣,满脸惊异之色。

只听宋成也接着又语重心长道:“人生大忌,看人不深,识人不准,做人不稳,做事不狠。太傅,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明白。”

李殊赫微眯双眸,听出了他的用意,默了会儿,说道:“将军,我知道了。”

宋成也看着他,满意地笑笑。

说话之间,李殊赫跟着他进了书房,宋成也拿出图纸,上面是幽州以及外延的地形图。

李殊赫开始分析这几日的天气来,“这几日连续暴雨,上游积了不少水,将军,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好这个机会。”

宋成也看了眼地图,点头同意,“匈奴人不善于做水战,我看如果再下几日的雨,恐怕到时候更有利于我们自己。”

上一世出征大漠那边时,他就知道匈奴人长期生活远离高山崇岭,所以陆战远远比水战好很多。

但是这几日天公作美,下了几场暴雨,想来洺水上游已经泛滥了。

两人商讨了一会儿,时间已是深夜,临到李殊赫要休息之时,宋成也忽然道:“先暂且把瘟疫给压下去,在我们对付玩匈奴人之前,侯瑞手上的兵对我们还是很有用的。”

毕竟五万精兵,他再心急也不能是这个时候跟他翻脸。

李殊赫会意,与他点头作别。

屋子里的火烛光跳跃,等李殊赫走后,屋子里又一片寂静。

宋成也把玩着手上的杯子,怀有心事地坐在椅子上。

不安之中,他匆匆披上外套。

等推开门,徐槿容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宋成也俯身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比之前降了很多,他吁了口气。

看她没醒,他索性随意躺在旁边的交椅上,就这样仰头休息。

至少在她醒来之前,他得护住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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