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决定如何处置它吧。”秦霄将小豆苗塞到落雪的怀里。

落雪双臂一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抱着一只妖，小豆苗在她怀里蹭一蹭，蹭得她整颗心化成了一汪清泉。

秦霄背倚着门栏，提醒道：“古月门可容不得它。”

落雪闻到小豆苗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凑近又闻了一闻，分明是昨日那红烧肘子的味道，莫不是自己将肘子丢到了它身上？那她在草丛中摸到的，便也是它了。

“虽说妖都是害人的，可是它...”小豆苗在怀里动了动，仿佛在说，它并不会害人。

就算吸食了古月门的仙气，又吃了那些仙花仙草，它如今也只不过是一只有了意识的小妖，开不了口，更幻不得人形，与其说它会害人，倒不如说像她这样的一介凡人都能将它掐死，落雪怎么忍心？

“我要在花田种些菜，玄青真人是知道的，如今这小豆苗既然修成了妖身，说到底，玄青真人也有责任，不然，待他回来，我再同他说说吧。”落雪说罢，怀里的小家伙在她胸口拱了拱，仿佛是在道谢。

秦霄瞧在了眼里，拎起它的双耳，将它丢在地上，她方才的话，让他甚是欣慰，原来她待玄青真人，也是这般。

落雪喊道：“你做什么？它会被你摔死的。”

秦霄道：“放心，它摔不死，若是叫它占便宜占习惯了，他日修成人形时，选择幻化成男子日日缠着你，你能受得了？”

落雪虽然听不明白，但她一想到这小豆苗将来变成一个翩翩少年，再想想方才这一幕，还真的有些不自在，可她就是想跟秦霄唱一唱反调：“待他幻成人形，我只怕只是老妇人了，不打紧。”

秦霄“哼”了一声，拍了拍弟子服上的尘土准备离开，这妖也抓了，若是再留在清风阁，只怕玄青真人来了，便不会轻易让他走。

“等一下，方才你说是你师傅让你前来抓妖？”落雪追问。

秦霄道：“是。”

落雪想了想，道：“那你回去定然要给他一个交待，若是说了实话，这小东西便小命不保，若是空手而归，那我便又成了古月门上下的一个笑话，你该怎么同你师傅说？”

“我会下山去抓一只妖交差，你好自为之。”秦霄察觉到仙气逼身，一个飞身，踏剑而去。

秦霄这一走，小豆苗又蹦又跳，她以为是舍不得他，不想，下一刻，玄青真人落在面前，道：“此妖留不得。”

落雪见小豆苗一看到玄青真人，吓得撒腿就跑，心疼得紧，她本想求玄青真人留下它，可玄青真人却先一步将它擒获，栓在锁妖链中，她不敢相信，一直待人温润的上仙，竟连秦霄那个混蛋都不如。

“师傅，求你放了它，不是所有的妖都会害人，古月门是仙门，在此出生的妖，定然也是善良的妖。”落雪眼睁睁地看着小豆苗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发现“啾啾啾”的声音，方才想说的话，竟一句也不敢说出口，在清风阁里种菜，本就是他应允的，可事到如今，同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玄青真人并未回应，只是唤出飞剑，她说的对，不是所有的妖都会害人，正如她一般，便是从未害过人，即便选择灰飞烟灭，也不曾害过谁的性命，可若是留下这小妖，于她而言，绝非好事。

先前在她眉宇间发现的这股灵气，若是他没有猜错，应当是前世的灵狐之气，与妖为伍，只会助长这份灵气冲破她这凡人之躯。古月门从来都容不得妖魔鬼怪混入，前世她道行高深，尚且无法长久敛去一身妖气，这一世，若是妖气显现，只怕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地度日。

恨便恨了吧，只要她安然无事地留在自己身边，即便恨他，不愿见他，他也甘之如饴，这是他欠她的。

望着玄青真人远去的身影，落雪急得来回踱步，她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小豆苗，也气玄青真人竟然对一只小妖下狠手，妖怎么了？小豆苗修成人形之后，会不会害人，尚属未知，而鸢歌那样的修仙之人，刚修成散仙，便出手伤她，有些仙人当真还不如一只妖呢！

玄青真人这一去，多日未归，秦霄也一连几日未曾上山，就连给她送包子的师兄，也换了人，比先前那位师兄更不屑同她说话，每回上山来，一放下包子便走，她想问一句下山的情况，都来不及问出口。

落雪恨自己，若不是想在清风阁种些菜，便不会让送包子的师兄去寻菜种，若不是想留下小豆苗，也不会害秦霄去抓一只妖交差，是她害了他们。

她一边愤愤地咬着包子，一边垂着眼泪。

原本觉得包子不过是吃多了有些腻味，可今日这包子，简直难以下咽，她捏着吃剩下的那个包子，痴痴地望着山下，只盼有个人能上来同她说说，这几日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这般傻等一日，在山头一直坐到了天黑，落雪打算起身回屋，无奈双腿已然麻木，一个踉跄，直直地趴在了地上，脑袋磕着她摸不得的结界，疼得她直呼救命。

面前不到一丈之处，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她是记得的，都怪自己笨手笨脚，又叫他看了笑话。她本该懊恼才是，可听到他的声音，她却欣喜若狂，他还能笑得出来，便是证明他并未受罚，亦未怪罪于她。

秦霄在她跟前蹲了下来，笑道：“怎么今日见到我，要行如此大礼？”

落雪站了起来，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果真同他爽朗的笑声一样，无异于往常，她问道：“你师傅没有罚你？”

秦霄站直了身子，她生得不高，只到他肩上，与她说话时，还得弯一弯腰：“罚了，禁足十日，你想怎么补偿我？”

都已过了十日，玄青真人明明说好七日便归，也不知小豆苗怎么了。

见她不语，秦霄便道：“你身上也没我想要的东西，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补偿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