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银千翼抬手摸了摸那个狰狞的疤痕,又替她放下衣袖,替她擦去泪水,将她抱进怀中,“悦儿,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
乐悦低头,任那泪水滑落,既然千翼铁了心不会改变主意,也不知道萧琰预备如何应对?
不管如何,她总要再见萧琰一面,才能安心。
书房
“教主一世英名,竟也折在一介小女子手中,当真奇闻。”皇甫煊一面看见了银千翼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一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盏,轻描淡写道。
银千翼冷冷的盯了他一下,自顾自的坐到书案前,换做从前,他必是要与皇甫煊舌战一番,可眼下他全无心思,只淡淡道,“煊太子送来的御厨,夫人看了心烦,等一下就让御厨随煊太子回宫吧。“
“既然教主夫人不喜欢,那我便回去再让人挑一个好的出来,直到教主夫人满意为止。”皇甫煊说道。
“不必了,我冥宫的厨子虽不能与宫里的御厨相比,到底口味是吃惯了的,不劳太子殿下费心。”银千翼随手捞过一本书,无视了皇甫煊。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勉强了。”皇甫煊付之一笑,丝毫没有怒意。
“煊太子学乖了,知道深更半夜过来,只是煊太子没事还是少出入我冥宫,免得间接影响了本尊与夫人的感情。”他已经传信给云熙,会支援皇甫煊去往容国边境的军队,不知这皇甫煊今日还出入冥宫作甚?
“哦?”皇甫煊佯装糊涂道,“原来我还有离间教主与教主夫人夫妻感情的本事?”
“皇甫煊”,银千翼抬眼看向他,“不要试图挑起我的怒气。”
“教主误会”,皇甫煊话锋一转,“我今日来,正是为了教主夫人的事情,教主心情不好,左不过是为了教主夫人总是念着不该念的人。”
“你想说什么?”银千翼皱了皱眉头。
皇甫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置银千翼面前。
银千翼看着这东西,皱了皱眉,等他主动说明。
“这是我命御医翻阅古书研制出的一种药,吃了此药的人会变的神志不清,形同疯癫。”皇甫煊掩盖了眸中异样的颜色,状做随意道。
“你要我给萧琰下此药?”银千翼的眉头皱的更深。
“我没有要求”,皇甫煊摇摇头,“做不做,由教主决定。”
“就算萧琰成了疯子”,银千翼没有直接拒绝,说道,“也难保悦儿不会念着他,此法不算妥当。”
“一个疯子,即便教主夫人还是念着”,皇甫煊说道,“教主难道相信自己的夫人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教主,回到一个疯子的身边吗?”
闻言的银千翼心中动摇了一下,皇甫煊察觉了银千翼面色的异样,乘胜追击道,“教主夫人已经忘记了从前她与萧琰的一切,只要萧琰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不与她说明她的从前,她就没有机会恢复记忆。”
银千翼还是没有说话,皇甫煊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想从他的神色中会意出什么,尔后起身,就要捞过药瓶。
“等等。”银千翼终于出了声。
皇甫煊掩盖了眸中异样,道,“教主可要考虑好了,此事可不是我逼着教主去做的。”
“把药留下,你可以走了。”银千翼淡淡道。
皇甫煊留下了药,转身步出了书房。
只是夺取神志,不会要人性命,银千翼攥起那药瓶,狠下心来攥的越来越紧。
“叩叩叩。”
“谁?”银千翼将药瓶揣进袖中。
“是我。”
“悦儿”,银千翼打开了房门,“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我做了宵夜”,乐悦提起食盒,笑了笑道,“一起吃?”
“好…,”银千翼颇有些愣住了。
……
“干了?”乐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悦儿”,银千翼拦住了她欲添酒的动作,“小心伤身。”
“就这么一小壶酒”,乐悦笑了笑道,“我们两个人喝,能有多少?没事的。”
“千翼”,喝了好几杯酒,乐悦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望向银千翼,眼神迷离道,“你爱我吗?”
“什么?”银千翼愣了愣。
“我说”,乐悦又重复了一遍,脸颊靠近了他,“你爱我吗?”
“当然。”银千翼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是不是?”乐悦痴痴的笑道。
“是”,银千翼点头道,“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包容你。”
闻言的乐悦笑了笑,一只手指摸着他唇上的那个小小的疤痕,随口喃喃道,“你这个疤,到底是怎么来的?”
银千翼怔了一下,忽略了她的话,说道,“悦儿,你醉了。”
“没有”,乐悦摇头道,“我没有醉。”
“悦儿,皇甫煊的事,你不与我计较了?”昨日还与他说着气话,今日的态度却转变的如此之快。
乐悦轻轻吐出一个“不”字,“我还是生气,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怪你,我怪皇甫煊,怪他毁了我们原本会平静的生活,千翼,我们回云国,我们回云国马上成亲好不好?我们过回从前安逸平静的生活,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好不好?”
乐悦的眼神期盼,只待他轻轻一点头,她心下的所有不安乐就都会烟消云散。
“悦儿,给我些时间,我们可以马上成亲,但是你想要的生活,我需要些时间去为你做到,你再等等,好吗?”银千翼虽然猜不透她为何会忽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他还是欢喜的,欢喜她愿意和他成亲,和他在一起。
“好…”,最终,他还是不肯放过…
她的妥协已经太迟,早在骊国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是她没有定下心,太蠢,也太傻……
主动环上了他的腰间,一只食指不动声色的划过自己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乐悦略带撒娇的语气道,“千翼,吻我。”
“什么?”
“吻我”,乐悦轻轻道,“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银千翼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本想就此过了,不料乐悦就势轻轻咬住了他的唇瓣,主动在他唇上肆意亲吻。
“悦儿。”银千翼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都不要说”,乐悦抬头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银千翼已经被乐悦折腾到了床榻上,待他毫无意识的闭了眼,乐悦才离开了他的唇瓣,秀发凌乱的从他身上起来。
“千翼,你说了”,乐悦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的,对不起。”
从银千翼袖子里掏出了那瓶药,她便迅速将瓶子里的药粉调换了。
……
“悦儿。”银千翼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侧头便看见了在忙活早餐的乐悦。
“你醒了”,乐悦状做无事的走近他,见他面色难看的抚额,便伸出手替他揉着太阳穴,口中调侃道,“你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不是千杯不醉吗?”
“悦儿,你昨日带的是什么酒?”银千翼问道。
“呃”,乐悦佯装调皮,干笑道,“我把好几种酒混一起了,所以…呵呵…”。
“悦儿,你太狠了。”银千翼没有怀疑,昨夜他怕乐悦喝的太多,便抢先将酒都灌在自己的肚子里了,难怪喝着味不对。
“我这不是尝试新的喝法吗?”乐悦“呵呵”的干笑着,又道,“我煮了醒酒汤,喝了就没事了,先漱口吧。”
漱了口洗了脸,银千翼才反应过来这一幕有多么温情,好似他们已经是如夫妻般相处,乐悦正要转身,银千翼便先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悦儿,我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希望吗?”乐悦心里那一丝希望又重新燃起,看着他道,“我们可以永远这样的,真的。”
银千翼明白她的话中有话,佯装没有听懂,转向桌上丰盛的早餐,问道,“悦儿做了什么好吃的?”
“千翼…”,乐悦要去握他的手,试图再挽回。
银千翼却先她一步起了身,径自坐到桌前,“悦儿,过来吃东西吧。”
看着他淡漠的身影,乐悦不再期待了,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夫人的疤痕原无大碍,敷上脂粉就看不见了。”离吟拉着乐悦的手臂,看着那疤痕道。
“能去除还是去除吧,不然的话,看着就闹心。”乐悦说道。
“离吟,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和齐哀”,乐悦拉过离吟的手,看着她道,“好好的。”
“夫人说什么呢,此次去容国,属下和齐哀不是要与夫人和尊上一同前往的吗?”离吟愣了愣,随后失笑道。
“是”,乐悦低头掩盖住了眸中的异样,才抬起头道,“不用我提醒的,我知道,你和齐哀会好好的。”
“夫人,你怎么了?”乐悦的话来得突兀,离吟觉得可疑,却实在琢磨不清。
“没事”,乐悦摇摇头。
“夫人,尊上已经好了。”侍女在外禀报道。
“知道了”,离吟拿上了包袱,“夫人,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