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桐在外面等着她去吃饭,一家便宜又拥挤的小馆子,进去叫了餐坐下,她又闷闷不乐了。来吃饭的都是在外打工的外地人,外面桌子的客人叽叽呱呱地说着话,一个操着东北话,一个操着广东话在对话,像鸡同鸭讲。成功吸引了奚桐的注意,她坐在陈夏对面,正好望那桌,听了半天,趴在桌子上边笑边拍桌子,后来那个操东北话的男孩说一句,她就跟着重复一遍给那个说广东话的,只不过她说得要慢一些。然后,那个说广东话的男孩说广东话,她就重复不了了,只有笑起来大声说:“哈哈哈,这个听不懂了,翻译不了,我系四川羊。”
两个男孩子齐刷刷的看住她,那个广东话饶有兴趣的过来说:“你系边度人啊?”
奚桐笑嘻嘻的说:“我唔知啊。”
陈夏狠狠地拉了她一把,“别去和陌生人搭讪,又不认识。”
来不及了,那两个男的已经笑着一起过来了,“我们能在这儿坐下吗?人多吃着热闹些。”东北话笑眯眯地问。
“坐吧,都是来吃饭的,我又不是老板,还能不让你坐了?”奚桐大方的说
陈夏简直要囧死,奚桐这个大咧咧、爱结交人的性格真该在这里改一下,她板着脸,饭送来了,她就低头自己吃饭,全程不理这三个人。
“我刚刚是问你是哪里人?”广东话用广普说。
“哦,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呀,那也应该听得懂他说的东北话了?我还以为你不懂,在这帮他多重复几遍,象复读机,你别笑我啊。”奚桐说。
“听得懂,多谢你啦,我是在教他说广东话,喏,你问他,他让我教他的。”广东话指指东北话。
东北话笑起来像个猴子,陈夏眼睛余光里瞥见他,抿紧嘴不吭声。
“是啊,是我请他教我的。我们是互相教,相互学习,你们是四川的吗?你们叫什么呀?我们可以和你们交个朋友吗?”东北话说。
他笑得脸都要烂了,陈夏想。
“我们是四川的呀。”奚桐看一眼陈夏没有马上说话。
东北话又说:“你看我也是刚刚认识他不到半小时,现在又跟你们坐在了一起,我们大家都认识一下吧,反正都是出来打工挣钱的嘛,碰上是个缘分。”
“我叫阿中。”广东话说。
“我叫海龙。”东北话说。
“你俩真的是才认识半小时啊?”奚桐的嘴拱成一个O,“叫我西西吧。”
她笑着看一眼陈夏:“至于她,你们自己问吧,她想说自己会说的。”
“咦,你东北话,怎么说的那么好,象我们那儿的女孩儿。西西?”海龙说。
“呵呵,是吗?”奚桐笑了:“坐着无聊,听见你们在那儿说方言,我就忍不住插嘴了。别见怪啊,你们是做什么的?”
“不见怪,不见怪,我是做装修工程的,第一次跟亲戚出来。”阿中说。
“我是跟我姐过来做生意的,还没找到工作呢,你们呢?”海龙说。
奚桐笑着说:“我也差不多,才过来,还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呢,帮我介绍个?”
陈夏听他们说了些话,慢慢脸色缓和下来,听起来这两个人倒也没什么。
奚桐和他们吃着饭说说笑笑,愉快地度过了午餐时间。
陈夏看她还舍不得走,就站起来说要先走,奚桐忙说:“我也走了。”
那两个男孩就跟上来送她们,奚桐还在边走边热聊,陈夏忍不住了:“你就先聊完了再回来吧,我先走了。”
“嘿,小丫头,我们在这儿说了半天,你干嘛一直不说话,装什么装?你以为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海龙说。
陈夏猛然站住,狠狠瞅了海龙一眼:“我是不是黄花大闺女管你什么事?我就不想说话,你别跟着我!”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不跟我们说话,对不起啊,你别理解错了,我看你是真的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海龙愣了一下,忙着道歉,又去跟奚桐说对不起。
陈夏不理他,自己飞快地走了。
晚点,奚桐回来,陈夏向她后面看了又看,问道:“他们没跟来吧?他们找得到这里吗?”
“没有,在外面很远的时候,我就叫他们走了,人家又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来。他们不是那种社会上的小混混。”奚桐说。
陈夏不好意思了:“哦,我不是阻止你交朋友,不过这片人员挺复杂的,都是些外地来的,我都不敢在这边认识朋友,怕不安全,反正我们待段时间也要走了。”
“其实没什么的,跟人家说两句话要死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对别人态度也太不友好了,连个假名字都不肯留。”
“不过,和他们约好了明天还一起玩,留了个传呼。”奚桐最后来一句。
“什么?”
“没事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奚桐说。
第二天,还是一起吃饭聊天,海龙又是一阵道歉,陈夏想:“算了,这人可能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就点了下头,开口说:“好了,我叫陈末,我家就我一个,是最后一个的意思,那我们就算认识了。”
吃了饭各付各的账,又聊了会天,阿中要去做工了,他们才散了。
后来经常遇见这么聊聊天,开开玩笑,奚桐很开心,阿中很忙,只有海龙很闲。
他晚上爱去蹦迪,奚桐就让他带她和陈夏也去玩,里面像被炸弹密集轰炸一样,头上灯光乱射,音量大得要把人心脏轰出来,她和奚桐化了浓妆,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跟着DJ的喊麦声,在里面疯狂地左右摇摆起舞,闭上眼睛跟着海龙把头甩起来,把所有烦恼都暂时忘掉吧。
欧!欧!欧!
跳!跳!跳!
把手举过头顶,只有疯狂的另一个自己。跳了二十分钟就受不了,被音乐碾榨的两人跑出来歇会儿,累得抱在一起。
“哈……哈……哈……”两人笑得说不出话,陈夏把头靠在奚桐的肩上眼泪都笑出来了,全身是发泄后的虚脱感,象片儿羽毛要飘起来了。
她擦着眼角的泪,看奚桐也是一样,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笑着,奚桐笑起来陈夏象闻到了小时候的那股白糖味,熟悉又安全,她把手搂在奚桐细细的腰肢上,两个孤独的人暂时抱团取暖。
陈夏觉得奇怪,她和奚桐有时候就是有一种化学反应。
海龙怎么跳都不累,看他一直在那儿不停地甩头,奚桐说:“真是个小孩儿,你看,他都跳了多久了,我们俩摇两下头就晕菜了,他一直摇就是不晕,机器人变的吗。”
“我在想要是他大白天也在外面这么甩头,会是个什么样子,一定好好笑。”
“别人会说他象个神经病。哎呀,我不要这么快就变老了,不行,我们要抓紧时间,再嗨一下。”
两人拉了手又下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