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秋季很清凉,不冷也不热,属南方最美好的季节,不似北方干燥寒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玻璃窗外折射进来,再透过奶白色落地窗帘的缝隙处坠落在床上,斑驳游离。
将自己包裹在被窝里的恩名一动也不动,睡得死沉,这个家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更是变得死气沉沉。
手机在桌上震动,她也不理,只是烦躁的翻了一个身,脑袋埋得越深。
而桌上的手机还在穷追不舍。
‘啪嗒’一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臂,摸索着拿起桌上的手机,毫不留情的将其给关掉了。
简单,粗暴。
这是烦扰恩名时,她一贯的作风。
再次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临近傍晚的时候了。
父母照旧围着生意转,基本上有时一个礼拜见不着人都是正常,自从小时候他们将她送去寄宿学校后,便很少留在她身边陪伴她,更不用说在精神上温暖她,关心她了,平常除了给钱就是给钱,在他们眼里,钱比什么都重要。
恩名将被子猛地掀开,外面的太阳已经往西边开始沉下,房间内的光开始逐渐变暗。
她坐起,垂着脑袋,眼还惺忪未睁。
这个女孩身材很是纤瘦,皮肤白皙如雪,且留着一头齐肩发,未染未漂,乌黑发亮,尤其是衬在太阳光下的时候,更是夺目逼人。
可偏偏,她最讨厌阳光。
恩名抬起脑袋,双眸缓缓睁开,卷曲浓密的长睫毛如同孔雀扇羽,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氤氲出一股凉浓寒气,鼻子翘挺,薄唇自带三分绮红,微启,打了一个慵懒的哈欠,修长五指抚上唇,眉眼寂寥,舒冷。
她将桌上的手机拿起,一瞧,原是备注‘老母’的人打来的电话,足有二十通。
电话打不通,微信信息齐上阵,恨不能冲出屏幕痛斥她。
恩名面无表情,点开微信语音,于是那一连串聒噪尖细的女人声音顷刻响在耳边。
“还睡呢?!没看现在都几点了?!新学校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不过在新学校报道之前你得先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真是不明白你这孩子以前挺活泼开朗的,怎么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真是带出去都丢脸,快点醒来,心理医生已经给你预约在下午六点了,别错过时间!”
这就是她的妈妈,一个脾气急躁,强势,从不心平气和跟她说话的母亲。
至于她的父亲,更别提了,根本没工夫搭理她。
她也想问问,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已经变得不像家,小时候那个疼她爱她宠她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恩名将手机扔在床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早已经习惯的不像话。
哦对了,忘提一句,她今年刚满十七岁。
恩名洗脸刷牙换衣服用了不足二十分钟的时间,她五点钟出发,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到了医院。
医院这个时候,医生基本上都下班了。
她身穿一件纯白T恤,牛仔长裤,纯白帆布鞋,披着一头齐肩发,将鬓角的头发别在耳后,走的不快不慢,慵懒而散漫,丝毫也不着急。
恩名白的像个瓷娃娃,身材高挑纤瘦,即便是不化妆,五官也足够惊艳。只不过那通身的气质却清寒之极,整个人高冷的就像是从冰窟里走出来的一样,眸眼里的幽寂平看不起秋风,窥探处却勾人惶恐。
整个人沉默中携着几分燥,平静中透着几分惹不起的戾气。
按照妈妈给的地址,恩名不仅轻而易举找到医院所在处,而且很快便来到那个医生的办公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指节修长,皓如凝脂。
“进来。”
恩名推门而进,坐在办公桌位置处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倒有些文质彬彬。
她径直坐在医生对面,平静瞧他,面无表情,等待他先开口。
医生本在低眼看着手上的资料,见她不说话,便抬了抬眼,神情闪过一丝惊讶。
“你就是恩名。”
她淡然点头。
“恩名恩名……”
医生一遍遍重复她的名字,低眼翻阅着手上关于她的资料。
“你妈之前有咨询过,说你性情古怪,孤僻不与人交流,总爱盯着刀或者模拟手枪发呆,还说你好像有些受虐施虐倾向。”
恩名不以为意,挑眉道:
“你不是医生么,看看不就知道了。”
眼前医生明显被她怼的一怔,注视着她,笑了笑道:
“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你这种小姑娘,你有十七岁了吧?”
“嗯。”语气有些冷。
她翘起二郎腿,摩挲着掌中的手机,用一双清寂的眸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医生打量了一下她的坐姿,微微收敛了笑意,也未斥她,只是低眸干咳一声,继续翻阅着手中有关于她的资料边道:
“近日可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没有。”
“有没有碰到什么让你害怕的事?”
“没有。”
“有没有……”
“都没有。”医生还没问完,恩名便打断了他的问题。
她不耐烦的盯着他,目不转睛,前倾身子一字一句道:
“医生,其实我很健康,不健康的,是我妈。”
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