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知县
“少爷,您总算醒过啦。”一声惊喜地喊叫把李峰从浑噩的状态中惊醒。
微微张开眼帘,是一张獐头鼠目的脸。
“李二?”李峰试着叫了一声,心里掀起了轩然巨波。
我居然穿越了,而且竟然是一个小富人家的少爷,家里花钱给他买了个官当,没想到昏庸无能,判了冤假错案,逛街的时候被愤怒的百姓偷偷扔了一板砖,恰巧砸中头顶,当场就昏迷不醒,口吐白沫,按照现代医学常识,妥妥的脑震荡的症状。
李二是自己忠心耿耿的狗腿子,他爹是李府的管家,从小一起长大。
“口渴。”李峰道。
“快,快奉上参茶。”李二连忙催促丫鬟上茶。
李峰喝完参茶,长长地吁了口气,靠在床头的软被上,感觉自己总算回过魂来了。
“恭喜大人,洪福齐天,贵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多静养两天便无事了。”一个长须老者拱手道喜。
“哦,是袁郎中,多谢你费心了。”李峰认识,这是县城百草斋医馆的坐堂郎中袁本,李峰昏倒之后,县衙急忙派人把他找来看病。
“既然大人无恙,家中医馆缺人手,草民就告辞了。”
“李二啊,替我送送袁郎中,诊金加倍。”
李二答应道:“是,少爷。袁郎中,这边请。”把袁郎中送出门去。
李峰听见前堂一阵喧哗吵闹声,心烦意乱地道:“外面何事喧哗?”
丫鬟道:“回禀老爷,是衙役抓了几个人回来,正等大人过堂审问。”
县官一般都住在县衙的后面,县衙前面是公堂。
“哦,那还不快给本官穿戴整齐,上堂审案。”李峰刚穿越过来,心里还很好奇,想了解一下工作环境。
丫鬟连忙为他擦脸,换上官帽官服官靴,九品知县的官服补子是一只海马,立在鱼鳞纹的波浪上。
知县上堂,可不是简单几个人,而是一整套行政班底,师爷、书吏、三班衙役等。
这堂又分为三堂,最外面的叫大堂,用于公开审案,六房、三班必须到齐,百姓可以围观审判。
后面的叫二堂,规模较小,办案的人员可以精简,限制百姓人数。
最里面的叫三堂,县官可以不用穿官服,禁止百姓旁观,用来处理当地有头脸的乡绅富商的小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大案要案必须在大堂审理,一来以示公允,二来对官员判案进行监督,以堵悠悠民众之口。
李峰要上的是大堂。
他从后衙踏进大堂,三班衙役早已列队,手执水火棍。大堂正中悬了一块匾额,“明镜高悬”。
墙壁上是海波日照图。
案桌上摆放着签筒,可以在公堂上下达指令。
比如说重打四十大板之类,捕快捡起签子执行命令,执行完毕后交给书吏登记在册。
还有文房四宝,惊堂木一块,知县大印一尊。左侧堆放着厚厚几垛朝廷的法典,显示县官孜孜不倦的态度,专业知识过关。
李峰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
“啪!”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呐?”
堂下跪着三个人,纷纷磕头。
“草民周成,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啊。”
“草民张阿牛,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小民曾小乙,求大人为小民伸冤啊。”
这熟悉的台词,让李峰憋笑,清了清嗓子,微微侧身道:“范师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范师爷早在一旁肃立已久,他叫范明芳,字迁知,是一个落第秀才,家中无钱供他继续攻读,只好从事师爷之职,论才学才干比李峰的前身强多了。
通晓钱粮刑名等差事,出谋划策,所以被前身依为心腹臂助。
范师爷三十多岁,相貌斯文,摇着折扇,“回禀大人,堂下三人分别是屠户张阿牛,渔夫曾小乙,还有闲汉周成。”
“屠户张阿牛卖肉所得,被人窃走。他揪住周成,讨还银钱,而周成却说是曾小乙偷的。周成和曾小乙身上都发现了银钱,因此不能辨别,一起锁拿到案,请大人定夺。”
范师爷说话简明扼要,抓住了事情的核心,李峰点点头,这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师爷。
再看堂下跪着的三人,一人是屠户,一人是渔夫,一人是闲汉。按常理来说,闲汉偷钱的可能性最大,但任何事情,都要以客观事实为基础,凡事都要讲证据。
“周成,本官问你,你平日从事什么谋生度日啊。”
“启禀大人,草民帮人跑腿帮闲,办些细碎的杂事,换得一些赏钱。”这周成三十出头,国字脸,宽额头,脸色发青,下巴都是胡茬,骨架虽大,却皮包骨头,一身衣服穿得倒挺干净。
“那一日能得多少银钱?”
“这个数量不等,有时候可能几天没遇到活计,有时候能得个几钱银子的赏钱。”
“那本官问你,今日所得几何?”
“启禀老爷,今天为外地客商跑腿带路,牵线接洽,所以得到一些打赏……”
李峰打断他的话,“具体多少银钱?”
“零零碎碎,草民因为着急回家侍奉老母,所以在路上没来得及数。”
“好,那本官问你,那外地客商在何处?”
“外地客商采买置办了货物,就乘船远行了……”
“大胆周成!”李峰一记惊堂木拍下。“你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辛劳所得,却一说不清自己所得银钱之数,二来又不能找到人证,莫非是搪塞糊弄本官?”
周成冷汗淋漓,“草民所言句句是实,还请大人明察。”
“本官当然会明察,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佞之人,你可明白。”
“草民明白。”
李峰又道:“曾小乙。”
曾小乙道:“草民在。”这个曾小乙就很瘦小了,仿佛是只大马猴,古代人民的营养供给堪忧啊。
“本官且问你,你随身银钱,可是你卖鱼所得?”
“正是,草民一大早就捕获鱼虾,来市集上贩卖,才好换些柴米油盐度日。”
“那你今日赚了多少银钱?”
“小的向来都是回家清点银钱,老话说财不露白,谁知在路上就被人诬陷了,请大老爷为小民伸冤,还小民清白。”
李峰皱了皱眉头,目光移向屠户张阿牛。
这个张阿牛倒是膘肥体壮,满脸络腮胡子。
“你呢,你丢了多少银钱?”
“这个……”
“不要支支吾吾。”
“小的尚未来得及清点。”
根据三人的陈述,都对自己的银钱说不清数目。
也就是说,可能有人在说谎,甚至三个人都在说谎。
李峰看着这三张脸,都很可疑,不觉沉吟不语。
这时,范师爷打开扇子,遮住脸,轻声道:“大人,不如这般。”
李峰听了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