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城说到做到,早晚陪她练武,茶烟的伤也好了差不多,可以蹦蹦跳跳,加上她本身就有底子,所以学得比虞挽年快了千倍万倍。
看到这种差距,虞挽年心理很不平衡,又后悔当初是抽了什么脑子,才说拜师这件事情,弄得现在只要她有一点儿退缩的苗头,徐怀城都会把她抓回来。
不过徐怀城也不是一整天盯着她,他平常还会带人收拾她的花田和后花园。
花田隔成好几块,虞挽年首先种下的,是右昭仪给她的荼蘼花种子。
为的让它生根发芽,天天看着它,提醒自己现在活下来有多不幸运。
其他几小块花田也种下自己喜欢的、以及宫里的娘娘们喜欢的花…
日子就这么在府里混过去了,好不惬意。
她现在啊,对外面的世界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就算没有长辈,她也是养在深闺的好姑娘!
这天…虞挽年坐在徐怀城临时搭起来的小棚下,看着他们刨出来的大池子,脑子里盘算着,想着要下多少雨,才能让这个大池子填满,她才能养鱼养鸳鸯。
风翘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走到虞挽年身边,嘴张了张,又合上,显得非常为难。
虞挽年瞥了瞥,想都没想,就直接道,“老规矩礼送过去,说我遇刺后惊吓过度,还未恢复,不宜出门。”
“郡主…这次恐怕不行…”
风翘把帖子打开,说道,“这次是庆平长公主的小女儿娴华郡主的及笄礼,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送过来的帖子。”
“那又怎样?不去!”
“郡主…您现在是郡主,这种人情往来是必须的,以后您在京中也有个名声。”
名声?要什么名声?
虞挽年无所谓的摆手,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小江山,“我早就说了,我只想做个小花匠,无忧无虑的活着。”
“郡主…话是这么说,”,风翘头疼,“但您不能谁的面子都不给,庆平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胞妹,陛下一直宠着,连皇后娘娘都要让她几分,这要是……要是……”
要是她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说到底…这庆平长公主也是一个作妖怪,她姑姑平常遇到是让着捧着哄着的!
飘了飘了!
虞挽觉得自己真的飘了,自己在府里待着,以为在这里自己最大,就可以在外面的世界为所欲为!
哎…算了,就当去开开眼界,反正后院女人多的地方,事儿就不会少。
也许有幸,还能见见那个和自己母亲抢男宠的断袖郡王,也就是长公主的嫡长子。
她叹气…
“那就去吧…”,虞挽年无奈,“你备一下贺礼,这方面,你比我清楚。”
“好!奴婢这就抓紧办!”,风翘过来扶她,“茶烟已备好午膳,郡主现在要回南熏院吗?”
“嗯…回吧…”
自从风翘过来郡主府,掌了南熏院的上下琐事之后,茶烟就更欢脱了起来,她现在做的事情只有三件:一是让虞挽年三餐吃饱;二是陪虞挽年练武;三是没事儿就找晚霁切磋。
茶烟就是趁晚霁现在还没好全,抓紧感受一下把自己强的对手摁在地上摩擦的快感。
虞挽年理解她现在的心态,也就没有阻止。
午膳备的清淡…可能天气太热,虞挽年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停下。
茶烟担心,“郡主……你好歹再吃点儿,你看你最近都饿瘦了!”
饿瘦?
虞挽年哭笑不得,“我是最近操劳太多,才瘦下来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郡主…你这段时间又是练武又是改后花园,还要看看各个铺子的账,确实太累了,要不…让徐侍卫给您歇几天!”
“诶…算了…我午间一般没什么事情,这时候多睡会儿也就补回来了!”
最近她睡午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后头也是越来越疼,但缓一缓,喝一碗酸梅汤就好了!
现在才七月下旬,也不知道这闷热难耐的夏天,什么时候能过去。
从出宫建府到现在,她只出过两次门,一次遇刺,一次进宫,而去庆平长公主府,这是第三次。
虞挽年知道她府宅这条街上都是一些当红勋贵,还是事儿多的那几个府,且挨得近。
比如花田西边,墙翻过去是一丈长的小巷子,再翻个围墙,就是武安侯府!
再比如,她出府,往前走个半刻,就是庆平长公主府。
原是不远,走路过去也没什么问题,但风翘说这样太没排面,硬是给她塞了马车,徐怀城也是一步不离的跟着。
虞挽年觉得这之间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她这无依无靠的小郡主,丢在那一堆人中,做什么都没排面,而麻烦也是一点儿也不会少。
还不够她打盹儿,就到了长公主府门口,虞挽年搭着风翘的手准备下马车,可一撩开车帘,头一偏也就看到了昌文侯府的马车也停在了一边。
所谓昌文侯府,就是右昭仪的娘家,闾家!
真是冤家路窄啊,虞挽年退了回去!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贵妇和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
虞挽年一瞅,眼一眯,脑子有点儿蒙圈,因为她不认识她们,只能扯了扯旁边的风翘。
“郡主…这是昌文侯府的二夫人和二夫人的小女儿,在侯府里排行八…”,风翘机灵,在她耳边低声道。
哦…
虞挽年点头,“怎么是二夫人,平常进宫的出来应酬的不都是大夫人?”
“郡主…您是忘了吧…昌文侯府的大爷和十皇子一起,被陛下问责,十皇子倒只是在府中关禁闭,但闾家大爷却是背了大锅,被革职在家,大夫人急病了,所以近来各府的应酬都是二夫人出面。”
哇…这样啊…
她记得,虽然闾禾云在宫里不受待见,对文臣也不是很器重,但对于篡位之后,帮他歌功颂德稳定天下的闾家,是能给八分薄面就给十分的。
“没想到皇帝这次会这么生气!”,她嘀咕。
“郡主…临南大涝是大事儿!赈灾银没到灾民手里,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激发民怨!”,风翘把声音压到最低,“陛下就是从乱世里打下的江山,脑子清醒得很,虽然这几年确实过度沉迷后宫,沉迷女色,但他总归是个明君!”
明君?
咳——
原谅她第一次听到这么一个夸皇帝的词。
以往在宫中,她姑姑和娘娘们,对皇帝形容最多的词是:薄情寡恩!
还有更大逆不道的:狗皇帝!
叽叽咕咕聊了会儿,虞挽年又撩起车帘看了一下,瞅着人家已经被迎进去,就理了理自己水蓝色的衣裙,搭着风翘的手,优雅的下了马车。
哼~刚刚建府时,闷头学的半个月礼仪,可不能白瞎了!
长公主府的人过来迎她,徐怀城不能进去,只叮嘱她万事小心。
虞挽年让他放心,这后宅后院,估计也没人敢提着大刀来砍她。
宴放在花园里,曲水流觞,在这炎炎夏日,倒是舒爽。她一进去,先前她开府时过来凑了热闹的夫人就一口一个小郡主的叫着。
没见过的人瞅着她旁边的风翘——曾经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也跟着扯着笑脸,碰个脸熟。
虞挽年眯着笑脸迎着,风翘在耳边轻声提醒她,谁是哪个府的夫人,又是怎样的势力背景。
庆平长公主把她从一堆夫人中拉了出来,一脸慈祥的问道,“郡主…身子可好些?前几日进宫看陛下,遇到左昭仪,娘娘还很担心你来着!”
虞挽年笑容不变,话音里带着恭敬回道,“谢长公主关心,年年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根本上还未恢复,不过已无大碍!”
“诶…这样就好!等回头,我让府里的给你送些补品过去,早些好起来,不然这京中各府都没机会见一见郡主佳颜!”
这话一出,旁边的夫人们也跟着搭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是想着她以后会成为谁家的媳妇!
虽然大兴朝民风开放,但这种时候,一个小姑娘家也该适时的脸红一红。
但她脸皮实在太厚,逼不出那丝红晕,自己又是孤身一人,没有一个长辈带着她,出来给她解围,所以她只能傻笑着,等着这堆夫人们开心完了,才得以脱身。
等从一堆脂粉味儿里出来的时候,虞挽年脑子已经晕了。
出来…暗暗深吸了口气,才缓解了一下。
今天是长公主小女儿的及笄礼,礼已过,现在是宴会,长公主为了让小辈们玩得开心,就把姑娘们全部放在了花厅自己玩。
“风翘…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人的!?”,虞挽年趁着人少,就悄悄膜拜。
风翘顿了一下,也悄声回道,“娘娘就是喜欢我这一点!”
哇…果然…没点儿特殊才能,是不会被高位者看中的,现在想想。宫里的皇后娘娘和夫人们喜欢她,可能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嘴甜可爱会栽花!
正想着…已经到了花厅,领路的丫鬟,报了声,“郡主到!!”
郡主?哪个郡主?夫人们脑子灵活,就算不认识虞挽年也认识风翘,可小孩子就不会…
于是欢声笑语的花厅忽然安静下来!
哎…最怕这突然的安静,虞挽年只能自己进去,抬出浅浅一笑,“年年见过娴华郡主,见过各位姐姐妹妹…”
哦…有的已经反应过来,温和的回了礼,娴华郡主也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把她扶起,然后拉到身边,温柔道,“年年妹妹不用这么客气,你一直在府中养伤,本以为今天也是见不到你的,不想倒是有了个惊喜!”
呃…这…惊喜不惊喜她不知道,但就看闾家八小姐看她的眼神,她就觉得今天不会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