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赢扶川不说，虞挽年也没想着去送他。

因为太冷！

可他走那天，确是冬日里难得得好天气。暖阳升起，暖得人舒服。

下了几日大雪终于停下，下人们在园子里清雪，。这是小松狮狗生里的第一个冬天，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但好奇心不减，拖着他肥胖的身躯在院里拱着玩。

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茶烟，许是闻到卤肉的味道，就撒开腿冲了过去。

茶烟呵了它一声，嘀咕一句贪吃鬼，一路来到虞挽年身边，张嘴就说道，“王爷已经出城，我去瞅了，那气势可真足，奴婢想着，只要王爷一到北境，北容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话里话外，有股莫名的崇拜，虞挽年挑眉，问道，“要是我没记错，你以前最怕他了，怎的现在说变就变！”

“也没变嘛！”，茶烟嘿嘿笑着，“我是怕王爷，跟大多数人一样。但王爷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多少姑娘崇拜他呢…这没冲突…”

呵…这倒也是…

赢扶川身份尊贵就罢了，还是个全能之才，这也罢了，关键是长得还挺好看。

就这条件，不想招姑娘喜欢也难。

虞挽年想着，就半开玩笑道，“他开春就要选妃，想必，送到皇后宫里的画像，都快让人看花眼了吧。”

风翘听了这话，倒停了手里的动作，“昨日奴婢替郡主送花进宫，在皇后娘娘和昭仪娘娘身边听了几句话，说王爷这次去北境之前，特地去了陛下那里，请求推后选妃。”

啊？

这也行？

离着开春还有好长时间呢，“陛下能同意？”

“大抵是同意了…”，风翘面无表情，“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出这样的口风！”

风翘在皇后身边服侍多年，对皇后的行事风格是摸得清楚的。

那可能就是事实。

罢了罢了…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腊月里事儿多，腊八各府开府施粥，虞挽年作为汝南王府唯一的主子，自然在外面忙活了半天。

后面就是频繁进宫，小年后，虞挽年干脆被皇后留在了庆藻宫。说她每天来回跑，怕累着她。

虞挽年想着各大掌柜归账已经清了，自己在府里也是冷清，所以回头就拎了大包小包，住回了庆藻宫。

因为北方战事，今年的宫宴都办得不是太隆重，美名其曰，一切从简。

皇后倒是乐得清闲，小年夜顺势也只办成一个小家宴。

可这时皇帝却执意给新进的沁美人生辰大办，六宫同庆。

哦…沁美人儿生辰，好巧不巧，就是除夕那天。

皇帝把这道旨意送到凤安宫的时候，虞挽年正陪着各位娘娘打叶子牌。

这旨意一来，所有的兴致都没了…

虞清想什么就说什么，看了一眼刚刚捏上来的牌不是自己想要的，把牌一丢，不悦道，“张公公…沁美人位份低，在除夕夜六宫给她庆生，不大合适吧？”

张公公笑脸不下，“昭仪娘娘，陛下说了…就这么办！”

“胡了！！”，皇后把牌一推，笑容堆起，“张公公，回去给陛下复命，说本宫定会让沁美人，在宫里开开心心过一个生辰。”

说完…顺手抓了一把银锭给大宫女，然后转到了张公公手里，让人回去传话。

“这沁美人，当真是…有点儿本事！”，灵夫人话音里的情绪不明，“皇帝对他的亲闺女都没这么疼过！”

皇后听了就笑，“妹妹…我们都是半截埋土的人了，怎么还跟那鲜花似的小美人儿争锋呢？”

“对…皇帝要办就顺着他的意…”，虞清搓着叶子牌，“不过朝臣可能会有意见。”

皇后听到这，想到什么，转头吩咐道，“风枝，把太子叫过来！”

皇帝的家事…外人怎能评说？

虞挽年在一旁不说话，只觉得…他们的皇帝，是越发的昏聩了！

离除夕只有几天，这突然要办一场六宫同庆的生辰宴，整个宫里都忙活了起来。

不过在除夕前，顾晚和长公主又来了一次凤安宫。

顾晚就和虞挽年还有白媚景凑到了一块，三个姑娘有的没的聊着。

虞挽年也很久没见顾晚，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她对白媚景温柔许多。

不…不是温柔，简直就是讨好，因为她一出手，就送了两颗鸡蛋大的南海珍珠。

那明晃晃的…看得虞挽年都眼红。

“白姑娘…这是前年，我兄长去南朝游历的时候带回来送给我的…我瞧着这珍珠和白姑娘气质超衬，就带来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媚景也不推辞，坦然接过，“媚景在这里谢过郡主。”

然后白媚景回赠了一幅虚云居士的字画，而虞挽年夹在中间可怜无助又懵逼。

从白媚景那里出来，虞挽年终归是忍不住好奇心，直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跟媚景姐姐这么熟？”

“恩…就…就无意间吧…”，顾晚揉了揉她的脸，“以后还会更熟。”

至于别的，她就不肯再多说一句。

当天…长公主和皇后一同去了太和殿面见皇帝。

在自己的亲妹妹和妻子面前，皇帝也没有一点儿收敛，衣冠不整，近来盛宠的沁美人挂在他身上，看到皇后，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而皇帝…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做了将近三十年夫妻，这中间经历无数，期待过，失望过，绝望过，所以这种情况，不能撼动她心绪半分。

即使那娇艳的美人儿，不管是眼神里，还是动作里，都是满满的挑衅。

她不在乎，抬手，和长公主一起问安，“给陛下请安！”

“皇后是这太和殿的稀客！”，皇帝含了一口沁美人送上的美酒，语气轻佻。

长公主终归是长公主，她瞪了一眼沁美人，对着皇帝说道，“皇兄，妹妹有要事和您商量，还请禀退闲杂人！”

“何事？”

“砚儿的婚事！”

皇帝缓缓正了身子，思索片刻，吩咐道，“来人…送沁美人回宫！”

是的…进宫不到两月的，位份低下的沁美人，有自己的宫室。

殿里的人走了干净，皇帝才懒散问道，“说吧…挑中哪家的姑娘？”

“煜老先生先生的养女，白媚景！”

皇帝一听，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看向皇后，“你怎么想的？”

“回陛下，媚景年纪和砚儿合适，这段时间，臣妾向煜老先生询问了这桩婚事，老先生虽不舍，但也觉得砚儿是良配！”

“朕见过那个姑娘，气质出尘，确实是难得的佳人…不过她这出身…她不过是个养女。”，皇帝略微考量。

皇后挑眉，“早在几年前，煜老先生已经把媚景归入白家族谱，说白了，以后老先生的衣钵，是媚景接着的！”

“皇兄…”，长公主把话接了过去，“白姑娘虽只是煜老先生的养女，却是当亲女儿来疼。老先生是太子之师，即使他退出朝堂多年，但威望不减，所以…白姑娘的出身，够得着长公主府的门面。”

“但说到底…媚景无依无靠，煜老先生又远在莒东，终归是不放心，所以…老先生让本宫替他在陛下面前求个恩典…”

皇后跪了下去，拿出一封信，递给皇帝，“老先生辅佐太子，辅佐朝堂多年，本无欲无求，可现已暮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媚景。

媚景是个好姑娘，臣妾也不想让老先生不安，所以请在给媚景赐婚之前，封媚景为文安县主。”

皇帝皱眉，没说什么，只打开信封，默声看了起来。

里面的字，苍劲有力，皇帝看着看着，眉头松了下来。

他后宫充盈，女人无数，儿女也无数，所以对于子女，他从未投入太多精力，对于太子也是如此。

太子长成如今这般人人信服的储君模样，多半是煜老先生教导有方！

“罢了…朕也老了，能理解老先生的心情…”，皇帝放下信纸，“那就这么办吧！”

“谢陛下隆恩！”

皇后很久没这么真心的谢过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