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宫里逗留多久,茶烟也就在宫里八卦了许久,等回了府里,就把打听到的,都给倒了出来。
这次陛下震怒,昌文侯府往日的罪全给抬到了明面上。临南的地方官,从立国之初,从来都是士族的关系网,十个里面有九个和闾家不清不楚,剩下的一个,身首异处。
临南每年都发水患,朝廷年年拨银赈灾,按理来说,就算今年雨水比往年狂暴,也不该出现如此严重的局面。
可不想不仅出现了还引起了民乱。
这不是自己找死路吗?
在赢扶川从北境回来之后,太子马不停蹄赶往临南,要的就是用这次机会,顺着陛下的意,踩死昌文侯府。
只是…这样的话,在年前,就安定不下来了。
出宫以后,虞挽年就再也没进过宫,同时也没出过府。
在十一月的寒风里,大兴的朝堂血雨腥风。
皇帝这次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彻底打击士族。先是闾大爷,也就是闾禾云的大哥以贪污、杀害朝廷命官之罪流放西北,又以昌文侯府教子无方之罪,撤了昌文侯府世袭罔替的爵位。
宫里右昭仪降为闾夫人,禁足流云宫,十八公主由宫里的嬷嬷教养,然后把十皇子赢沧贬去沛州。
各大士族或多或少受了牵连,人人自危。
再后…皇帝颁旨令,自此往后,士族子弟再无特权。你想要功名,自己凭本事争去!
皇帝似乎对十皇子似乎没什么父子之情,也不想着,冬月天冷,更没想着留这个儿子在阳城里过最后一个年再走,而是下旨命他即刻启程!
姑姑早就说过,皇帝是个狠毒无心的人。
经此风波,宫里宫外都死气沉沉。
年底…各附属小国,陆陆续续朝贡贺岁。规矩都是往年的规矩,来的也是往年的人,不过也慢慢的宫里添了些喜气。
皇帝看着那些送上来的美人儿,似乎觉得自己又行了,流连美色不自拔。可能美人儿嘴甜,把他的戾气给甜化了,宫里日子也好过了些。
在这些美人里,皇帝最宠璃国送的一个美人,听说她美得如仙降世,皇帝看到她立马浑身舒爽,多年的老病症立马松了大半。
从此,宫里就多了个沁美人,之前盛宠的婷美人和净美儿,皇帝没几天就给忘在犄角旮旯里。
花开花落…在宫里本是常事,皇帝专宠一人从不超半年,总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家也就没放心里。
到了腊月,北风寒朔,阳城里下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每年的入冬后,是北境最安宁的时候,气候恶劣,北容没有精力搞幺蛾子。
可是今年却反常,北容突然集结兵马,进犯北境,来势汹汹且目标明确,两日之内就攻下了一座边境小城。
这么多年,北容别说攻陷城池,就是连个小肉包都没能从北境掳走。
所以朝堂一下子震动!
又不知是谁挑了一句弄丢很久的布防图,说是广郡王失职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结果被皇帝当堂呵止,并赏了几大板子。
大兴朝的正统继承人,到了年龄,都要到北境历练,以前太子如此,现在的赢扶川也如此。
赢扶川这两年在北境,战出来的军威响彻北容。所以朝臣就换了个说法,都说这次北容突然进犯边境,是因为他在阳城待得太久。
这话听着有道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道理。
可赢扶川…还是在朝堂上,百官面前,自请上战,镇压北容,一日不把北容打出去,一日不回阳城。
虞挽年听到这事后,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渐渐不安起来。
总觉得…这事儿是因她而起。
赢扶川带着三千精兵出城前一天傍晚,虞挽年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广郡王府喝了半天茶,终于等到了赢扶川。
自那日从东宫出来,两人就没见过面,一是赢扶川忙于接二连三的政事,二是没什么由头。
赢扶川看到她略微惊讶,挥退了周边的人,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寒暄,也不是问为何来此,而是笑着说道,“虞挽年…你好像…又长高了,但是脑子没长,不然怎么不叫高西传个话!”
虞挽年也想跟着笑,却笑不出来,她仰头看他,哑着嗓问他,“北容这次来势汹汹,是不是因为…那被偷走的布防图?”
“是…也不是!”,赢扶川坦然。
“终归是给你不断的惹了麻烦!”,虞挽年愧疚。
她虽对大兴没有什么爱国之情,但对于赢扶川,总觉得是他在为自己受过,不然也不会近了年关,还要去那苦寒之地。
赢扶川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给虞挽年斟了茶,温声回道,“北容不安分许久,这半年看我被阳城里的事绊住,再加上北境寒冬天驻防松懈,才会让他们得逞。所以…这事儿…与你无关!”
“你话是这么说…但总归不能说一点干系都没有!”
赢扶川听着,挑了挑眉,懒散道,“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这话一出,倒是不知让虞挽年该如何接,张开的嘴又闭上,缄默不言。
“晚膳用了吗?”
她本能摇头…
“倒是我这广郡王府待客不周!”
赢扶川自言自语,然后大声吩咐,叫人备膳。
“王爷…时辰不早,年年就先告辞!”
“这就走?”,赢扶川明显不悦,“你在这等半天就只为了这点儿破事儿?”
啊…这…
“吃了再走…我府里的东西,不比宝膳楼楼差,更不比你府里的差…”
额……
虽不合适…但也不可推脱。
虞挽年就这样…陪赢扶川用了晚膳。
不多话,就吃!
吃完…赢扶川翻脸不认人,直接赶人…
着实看不透这人怎么想的!
临走前,虞挽年想了想,还是解了自己的白玉平安扣,递给他,“听姑姑说,这是我出生时,我母妃给我的,跟了我很多年,现在送给你,希望你这一趟,平平安安!”
赢扶川背着手,没立马接,不正经道,“虞挽年…这算不算私相授受?”
“我知道不合适,但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虞挽年坦荡,“只想着,它既能护我这么多年,该是有用的,当然…你要或不要,我都没有意见,大不了回头我再给你求个平安符,快马加鞭给你送过去。”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赢扶川顺手把平安扣抄在自己手心里,“你的心意我领了,止戈止冥,送郡主回去。”
似是怕她反悔一般,赢扶川吩咐完,就转身走了…
“对了…”,他甩下最后一句话,“明天不要来城楼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