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野似是看出了年满的疑惑,“他是消防官兵。”
难怪,年满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普通人不一样。
“是不是发现他走路要比旁人慢一些?”骆野又问。
年满突然想起今天他说的话,他说,我走路会比较慢。
“因为只有慢些走才不会被人发现他的右腿是有问题的。”骆野解释道。
年满望了望二楼许瓒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是已经睡下了吗?
“六个月前,在一场火灾引起爆炸的救援中,他们中队的几个兄弟牺牲了。”骆野盯着沾在玻璃杯壁上的牛奶,声音沉缓,“他说,如果他不是在医院里躺着,这次的救援行动里也会有他,这种火灾爆炸性的救援,他是他们队里经验最丰富的。”
他虽然没说,但骆野知道也明白,他把那些兄弟的牺牲怪在自己的头上。
“他性子虽冷,但他之前不是这样的,”骆野伸手捏了捏眉心,“他现在……走不出来。”
……
屋外的雪又大了些,年满蜷在被窝里,满脑子都是他们刚才说的话。
骆野说,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这一辈子都是要奉献给国家和人民的。
余子酱说,年满,你平常不是最会逗人开心了吗?你多和许瓒说说话,他也挺苦的。
脑袋像浆糊,乱糟糟的。
年满在床边柜子上摸到手机,摁亮,现在已经是凌晨的一点三十三分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睡觉。
……
七点,猛然惊醒,前一秒还清晰记得的梦境也倏的就想不起来了。
年满拉开房间门,一抬头,许瓒也正要从二楼下来。
不自觉的就去看他的腿,等反应过来自己正盯着他,又赶紧瞥开。
她先出的声,“早。”
他也回了句,“早。”
“那个……”年满叫住他。
他停下来,看她。
“前面那条街有一家拉面馆,要不要一起去吃?”没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似是在解释,“我不太喜欢一个人吃饭,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说完年满就后悔了,这什么狗屁理由,况且他们才认识几天呐!
就在年满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心里准备时,他说,“好”。
答案似乎有点意外,愣了两秒后年满赶紧小跑着往洗漱间去,“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好。”
“好,”许瓒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来。”
屋外的雪在早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年满推开门,一片雪白,连着门口的台阶上也积了厚厚一层。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
“小心。”许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站稳,拍了拍胸口,差一点,如果许瓒没及时拉住她,那她现在就是脸朝地趴在雪地上了。
想想那场面,年满就觉得会非常丢人。
“谢谢。”她道。
许瓒松开手,“不客气。”
“那个……”
“什么?”
“拉面馆就在前面那条街上,不远。”
“好。”
“……”
“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很多?”
“不会。”
年满想,希望这句不是假话。
……
余子酱和百合子约好了今天要去朋友家做客,骆野也准备要出门去拜访在札幌的客户。
家里就只剩下年满和许瓒两个人了。
出门前,余子酱还特地把她拉到一边,叮嘱她别只顾着闷在那里自己玩,多和许瓒说说话,还有,别让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容易胡思乱想。
“知道了。”她小声应道。
“吧嗒”的一声响,余子酱总算是走了,屋里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年满看了眼时间,九点十五分,接下来做什么好呢?
对了,她的行李箱里有……
五分钟后,年满抱着一个方形的木盒子来到客厅。
“许瓒,”她晃了晃手里的木盒子,“我们来下象棋吧!”
年满都想好了,如果他说不会,那她就说教他。如果他说不想,那她就装作不会下象棋,拜托他教教她。
虽然显得有些厚脸皮,但她也不管了。
不过,她猜想的这两种状况都没有发生,因为许瓒没有拒绝她。
她把象棋盒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毯上。
年满努力回想着曾经学到的口诀,马走日,象走田,车是一杆枪,炮是隔山箭,还有什么来着?
许瓒问,“你要红子还是黑子?”
“……红子吧!”
“好。”
年满把自己这方的棋子摆好后,很认真看着许瓒,“我很厉害的,所以你不要故意放水,知道吗?”
许瓒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好,我知道了。”
还盯着许瓒看的年满也愣了一下,他刚刚……是笑了吗?
“你先。”许瓒说。
“噢,好。”年满连忙收起还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慌乱的去看棋盘。
她先的话,那她是走个日还是走个田呢?
还是用炮吃掉他的马?
哦不行,如果她用炮吃掉马的话,那她的炮就会立马被他的车吃掉。
那就先走个小兵吧!
……
第一局,她竟然赢了。
第二局,她险险的赢了。
第三局,她又赢了。
“许瓒,”年满抬头看他,“你不是答应我不故意放水的吗?”
许瓒也看着她,“没有。”
年满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象棋水平低的都快接近地平线了。
许瓒把红子放回她那方,“我不太会象棋。”
“相信你一次,”年满把还捏在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盘上,“不是故意输给我。”
许瓒低低笑了,“那还来吗?”
年满一看时间,都快中午十二点了,“不来了,一直赢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许瓒把棋子收回棋盒里,整齐码放好。
年满突然发现,许瓒好像很好说话,至少到现在,他都没有拒绝过她。
木棋盒被扣上,许瓒站起身。
“中午想吃什么?”
“厨房还有杯面。”
两人同时出声,又先后止住。
“想吃面?”许瓒问她。
“不是,”年满摇头,只是因为杯面简单不费神,烧壶热水就可以搞定。